第二天清晨,我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惊醒。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秦助理"三个字。
"苏小姐,早上好。
"秦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专业、高效,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九点民政局开门,我们最好能第一批进去。
我己经在我家楼下,您方便的话请尽快下楼。
"我猛地坐起身,宿醉的头痛如锤子般在太阳穴上敲打,胃里翻江倒海。
我机械地换好衣服,连脸都忘了洗,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匆匆下了楼。
街道上,晨光熹微,空气中弥漫着初秋的凉意。
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大脑一片空白。
一百万...母亲的手术费...顾承洲...这些碎片般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又迅速消散。
民政局里人不多,出乎意料地安静。
顾承洲己经到了,他站在台阶上,身姿挺拔如松,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形,在晨光中鹤立鸡群。
看到我出现,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我们只是今天偶然在此相遇的两个陌生人。
"证件都带了吗?
"他问,声音低沉而平静。
我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材料。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拍照,填表,盖章。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询问我们是否自愿结婚,我们默契地回答"是"。
当那两本鲜红的结婚证递到我们手上时,我甚至还有些恍惚,不真实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这就...结婚了?
"现在,你是顾太太了。
"顾承洲看着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随后,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被递到我面前,"一百万,密码是六个零。
"我接过那张轻飘飘的卡,指尖触碰到银行卡冰凉的表面,却感觉它有千斤重。
这张卡承载着母亲的希望,也承载着我全部的尊严。
"上车吧。
"他没给我任何缓冲的时间,转身就走,步伐稳健而从容。
我机械地跟上,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迈巴赫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目的地是传说中的云顶庄园——顾承洲的住所,一个我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的名字。
当车子驶过绵长的林荫道,缓缓停在一座宛如欧洲古堡的宏伟建筑前时,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阶级差距。
这座建筑气势恢宏,高墙大院,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将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早己恭敬地等候在门口,齐声喊道:"先生好,太太好。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
"太太?
"我被这个称呼刺得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顾承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适,但他连脚步都没有放慢,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只丢下一句:"以后你就要习惯。
"他亲自带我参观了这栋大得像迷宫一样的房子,语气平淡得像个没有感情的导游,每一个字都带着疏离与距离感。
"这是你的房间。
"他推开一扇门,里面的空间比我之前租住过的整个出租屋还要大,从步入式衣帽间到独立卫浴一应俱全,奢华得像酒店的总统套房,却唯独缺少家的温度。
"我的书房在三楼,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去。
""我们分房睡,互不干涉私生活。
""家里的一切你都可以用。
有任何需要,跟管家说。
"他像交代工作一样,一条条列出冰冷的"规定",每个字都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开。
没有温度,没有情感,只有***裸的交易条款。
我抱着自己那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豪门的幽灵,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房间里的一切都太过崭新、太过奢华,而我是如此突兀地闯入,带着满身的疲惫与不堪。
"顾太太?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庄园的李管家。
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面容和蔼,微笑着指了指我的行李箱,"需要我帮您把东西收拾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谢谢,不用了。
"管家走后,巨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园,远处是起伏的山峦,阳光洒在草坪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那么遥不可及。
我抬手,看着映在玻璃上自己苍白而陌生的脸,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苏沫,这只是一场交易。
拿到钱,救妈妈,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千万,千万不要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