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我独自坐在酒吧最角落的卡座里，周围喧嚣的音乐和嬉闹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杯接一杯地灌着最便宜的啤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在胃里烧灼出一个个***辣的窟窿。
可这锥心刺骨的痛，却远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完全吞噬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停在了我的桌前。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疏离而优雅的气质。
他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礼貌："苏沫小姐，您好。
"我抬起迷蒙的醉眼，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让我更加茫然。
"我们总裁想见您。
"他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指向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那辆车通体漆黑如夜，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安静地蛰伏在夜色里，像一头优雅而危险的猛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你们总裁是谁？
我不认识。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还被骗走了母亲的救命钱，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一个开迈巴赫的总裁算计？
"您见了就知道了。
"男人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酒精的作用让我的双腿有些发软，但我还是踉跄地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向那辆车。
也许，被恋人骗光所有财产后，我己经不在乎再多一次背叛了。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
车内空间宽敞得令人窒息，真皮座椅散发着高级皮革特有的气息。
后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侧对着我，窗外的霓虹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每一处线条都像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却又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与疏离。
"苏沫小姐。
"他终于转过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我身上，那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首达我最脆弱的灵魂深处。
我浑身一僵，心脏几乎停跳——顾承洲，顾氏集团的掌权人，那个常年占据财经杂志封面，被誉为商界帝王的男人。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他产生交集？
"顾……顾总？
"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像是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他没有理会我的惊愕，修长的手指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嗓音低沉磁性，却毫无温度："签了它，我给你一百万，以及顾太太的身份。
"我猛地一震，低头看去，文件上"婚前协议"西个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嘲笑我的落魄与无助。
"为什么是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钻心的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与尊严。
酒精的麻痹作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的屈辱感。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妻子，来对抗一场我不想接受的商业联姻。
"顾承洲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笔生意，"而你，苏小姐，你现在很需要钱。
"他调查过我！
羞辱感如潮水般瞬间涌遍全身。
是啊，一个被骗光积蓄、作品被剽窃、母亲重病急需用钱的落魄设计师，还有什么比我更"安全"、更"好控制"的呢？
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一个不会对他的事业构成任何威胁的"妻子"。
一百万……那是我妈妈的救命钱。
尊严在生存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我红着眼，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这只是……一场交易，对吗？
""对。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我们讨论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合同。
我颤抖着拿起笔，手抖得不成样子，笔尖在纸上划出几道凌乱的痕迹。
但最终，我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在乙方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沫。
笔尖落下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把自己卖了。
不是卖给爱情，不是卖给幸福，而是卖给了一百万和一份虚无的顾太太头衔。
这是一场交易，一场我别无选择的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