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草垛里，老周咬着木棍，额头冷汗涔涔。
姜明用撕下的衣角替他固定断骨，玉髓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对血腥味有所反应。
“你真能算准日食？”
老周吐掉木棍，声音嘶哑。
姜明点头，手指在泥地上划出歪斜的字迹：午时三刻，持续百息。
老周盯着那些字，浑浊的眼里燃起火光：“里正那老狗……明日娶第十七房。”
破晓时分，姜明溜进村塾偷了本残破历书。
对照记忆中现代天文算法，他确认三日后确有日环食。
但要让预言精准到“婚礼时刻”，需要更精确的计算工具。
他拆下庙里铜磬，用石头砸成凹面，再以玉髓为刃，在背面刻出刻度。
“这是……晷仪？”
老周瞪大眼睛。
姜明摇头，写下：日晷测时，铜镜聚光。
正午烈日下，铜镜焦点灼烧草纸，青烟升起时，姜明突然按住老周肩膀：差役巡逻规律？
“巳时查东村，午时巡祠堂。”
老周咧嘴一笑，“里正家娶亲，狗腿子都去喝喜酒了。”
婚礼当日，唢呐声震天响。
姜明裹着老周给的粗布衣，混在贺喜人群中。
新娘子被麻绳捆着拖过喜堂，盖头下传来压抑的呜咽。
“吉时到——”礼官拖长声调。
“且慢！”
姜明突然高声喝断，嗓音因刻意模仿文言而古怪。
人群哗然，里正拍案怒骂：“哪来的狂徒！”
“午时三刻，天狗食日。”
姜明举起铜镜，阳光经折射在墙面投出光斑，“新娘命犯太阴，强娶则全村遭瘟！”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光斑突然剧烈抖动——玉髓在他袖中发烫，铜镜竟自行调整了角度！
墙上的光斑化作清晰的黑点，缓缓侵蚀光晕。
“日、日食开始了！”
有人尖叫。
喜堂大乱，新娘趁机挣脱。
里正脸色铁青地看向天空——太阳边缘正被阴影蚕食，时辰分毫不差。
“妖……仙师！”
礼官扑通跪下，“求仙师救救村子！”
姜明正要开口，突然头皮发麻——怀里的玉髓如冰块般骤冷。
“好个荧惑妖星！”
黑袍老者从人群后走出，手中罗盘指针首指姜明：“老夫夜观星象，早算到今日有妖人乱天时！”
老周拽着姜明急退：“是钦天监的术士！”
术士甩出符纸，黄纸无火自燃。
姜明袖中的玉髓突然暴起蓝光，将火焰吞噬殆尽。
“果然是你！”
术士厉喝，“三日前扰乱囚车的妖物！”
差役从西面八方涌来。
姜明抓起铜镜砸向油灯，火势轰然蔓延。
借着混乱，老周拖他钻进祠堂密道。
密道里，老周边跑边咳血：“西村货郎……会送我们去青州……”姜明摸向玉髓，发现它表面多了几道裂纹，正在缓慢修复。
更诡异的是，裂纹形状竟与术士罗盘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钻出密道时，落日余晖如血。
远处官道上，一辆运石灰的牛车正缓缓而行。
老周突然僵住：“那车上的标记……是县衙往义庄送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