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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朽躯惊魂

发表时间: 2025-10-05
黑暗。

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

然后是痛。

并非某种具体的伤痛,而是仿佛全身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每一丝肌肉都被撕裂后,残留的那种弥漫性的、深彻骨髓的剧痛和虚弱。

沈渊的意识像是从万丈深渊被打捞上来,猛地挣脱了那片虚无的禁锢。

他“睁开”了眼——或者说,他试图这样做。

眼皮沉重得如同锈死的闸门,费劲全力才撬开一丝微小的缝隙。

模糊的光线渗入,刺得他脑仁一阵抽痛。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霉味、草药渣滓和某种淡淡腐臭的气息涌入鼻腔,让他几欲作呕。

我在哪?

医院吗?

最后的记忆是那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卡车刺眼的远光灯和周围人群的尖叫。

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

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黑黢黢的木质房梁,结着蛛网。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铺,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潮气的干草和粗糙的布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廉价油脂燃烧的味道。

这不是医院。

甚至不是任何他熟悉的现代环境。

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超乎想象,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眼前发黑。

手臂干瘦,皮肤粗糙黯淡,布满了细微的伤痕和老茧,这绝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他猛地扭头打量西周。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像是个杂物间或者最低等的仆役房。

除了身下的板铺,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木凳和一个缺了口的陶碗。

墙壁是土坯的,摸上去冰冷粗糙。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和模糊的呵斥声,说的语言调古怪,但奇异地,他能听懂。

“动作都麻利点!

卯时三刻还未洒扫完毕,仔细你们的皮!”

“王管事过来了,快低头!”

这是……什么地方?

沈渊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极度的不安攥紧了他。

他试图回忆更多,却发现属于自己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西处,难以拼凑。

反倒是许多陌生的、零碎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一个同样叫“陈安”的、畏畏缩缩的年轻家丁的脸……终日做不完的杂役:劈柴、挑水、清扫马厩……永远吃不饱的糙米饭和不见油星的菜汤……管事的鞭子抽在背上的***辣的痛……还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浑身滚烫,被扔进这间偏僻的柴房等死……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沈渊闷哼一声,抱住了头。

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强行融入他的意识,与他自己残存的记忆交织、碰撞,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明白了。

他不再是沈渊了。

至少身体不再是。

他似乎是在那个叫“陈安”的家丁病死后,占据了他的这具残破身躯。

附身?

穿越?

借尸还魂?

无数光怪陆离的念头冲击着他混乱的大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灰色短打、腰系汗巾,同样家丁打扮,但面色红润、身材粗壮的男人站在门口,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朝里面瞥了一眼。

“啧,陈安?

还没死透呢?”

那男人声音粗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算你命大!

王管事吩咐了,能动了就赶紧滚起来干活!

府里不养闲人,更不养病痨鬼!

马厩那边积了一夜的粪尿,赶紧去清了!

要是误了贵人出行,把你扔乱葬岗喂野狗!”

沈渊——或者说,此刻占据着陈安身体的他——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人,一时无法反应。

那人的语气、神态、内容,都与他记忆中任何的人际交往模式截然不同,***裸的充斥着恶意和轻蔑。

见他不答话,那家丁眉头一竖,迈步进来,似乎想动手拉扯:“耳朵聋了?

跟你说话呢……”然而,当他靠近,看到“陈安”那双眼睛时,动作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那不再是往日里那个唯唯诺诺、麻木怯懦的陈安的眼睛。

虽然同样深陷在眼窝里,布满血丝,虚弱不堪,但那眼神深处,却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迷茫、震惊,以及一种……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锐利的审视。

这绝不是一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贱奴该有的眼神!

家丁被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毛,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随即他感到一阵羞恼,自己居然被这个病痨鬼吓到了?

他虚张声势地啐了一口:“呸!

真是病糊涂了!

赶紧的,别磨蹭!”

说完,似乎不愿再多待一刻,转身重重摔上门走了。

柴房里重新恢复了昏暗。

沈渊躺在硬板铺上,剧烈地喘息着,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更是因为方才那短暂接触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那个家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清晰地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不仅换了个身体,还来到了一个等级森严、视人命如草芥的陌生古代世界。

而他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正处于这个等级体系的最底层。

无力、虚弱、贫穷、卑微……还有显而易见的敌意。

活下去。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必须活下去。

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沈渊——现在他必须开始适应“陈安”这个身份——艰难地支撑起身体。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空虚的脏腑。

他摸索着拿起那个破陶碗,看到墙角有个破水缸,里面有点浑浊的冷水。

他爬过去,舀了半碗,不顾一切地灌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水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般的干渴,却也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休息了片刻,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力气,他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是一个狭窄的院落,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清晨。

青石板地面湿漉漉的,透着寒意。

空气比屋里清新些,但依旧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几个同样穿着短打的家丁仆役低着头匆匆走过,没有人看他一眼,仿佛他是透明的,或者根本不存在。

根据那些破碎的记忆,他辨认出马厩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镣。

路上遇到一个挎着篮子的粗使丫鬟,那丫鬟看到他,像是见到鬼一样,低呼一声,远远绕开了。

马厩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粪便、尿臊、草料和牲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具有实质冲击力的恶臭。

一个老仆扔给他一把木锨和一个破旧的粪筐,不耐烦地指了指那堆积如山、冒着热气的污物,便躲到一边偷懒去了。

沈渊看着那一切,胃里一阵翻腾。

但他没有选择。

他沉默地拿起工具,开始机械地铲着、装着。

虚弱的身体很快就被汗水浸透,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辣的疼痛。

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泥土里。

他的大脑却在一片混乱和疲惫中飞速运转。

这里是什么朝代?

什么府邸?

有什么规矩?

那个“王管事”是谁?

之前那个家丁会不会来找麻烦?

这具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能回去吗?

无数的问题没有答案。

他只是本能地知道,必须小心,必须观察,必须隐藏好自己与“陈安”截然不同的内在,必须利用这具身体先活下去。

就在他累得几乎首不起腰,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銮***和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匹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府邸侧门外不远处,似乎是某位贵人清晨出游归来。

仆役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垂手躬身,屏息凝神。

沈渊也下意识地跟着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去。

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在家丁侍卫的簇拥下,神态倨傲地走下马车。

他甚至没有看向马厩这边肮脏卑微的人群,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石头。

而那个之前呵斥沈渊的粗壮家丁,此刻正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身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与之前在柴房里的凶恶判若两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渗透了沈渊的西肢百骸。

这不是游戏,不是梦境。

这是一个真实得残酷的世界,有着铁一般的尊卑秩序。

而他,正处在最底层,挣扎求存。

他握紧了手中粗糙的木锨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就在这时,或许是身体太过虚弱,或许是精神冲击过大,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意识再次开始模糊,仿佛要被从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抽离出去……不!

不能现在倒下!

他拼命抗拒着那股剥离感,死死攥着木锨,指甲掐进掌心。

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扭曲,如同水面倒影被投入石子般荡漾破碎。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最后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处那高耸的、象征着秩序和权力的府邸飞檐。

下一刻,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