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妈妈”的声音不再是温和空洞。
而是变得尖利、扭曲,仿佛用指甲刮擦着玻璃。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她脸上的慈祥笑容彻底消失,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蚯蚓在蠕动,整张脸变得狰狞可怖。
客厅的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在惨白和黑暗的交替中,“妈妈”的身影开始扭曲、拉长,投下扭曲恐怖的阴影。
浓郁的腐臭气息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完了!
触犯规则了!”
“这龙国小子死定了!
激怒她了!”
伊万和白象国天选者吓得连连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就连约翰也猛地站起,迅速后撤,摆出防御姿态,眼神无比凝重。
他清楚感受到,此刻的“妈妈”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超刚才!
龙国首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
作死啊!
点评上瘾了?!”
“疯了!
绝对是疯了!
你以为你是米其林评委吗?!”
“快道歉!
快跑啊!”
“没了……这下彻底没了……张峰的惨剧要重演了……”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李建国总指挥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死死盯着屏幕,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龙国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要以这种荒诞的方式熄灭?
……面对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陈末却依旧坐在椅子上。
他甚至没有后退半分。
只是扶了扶因为灯光闪烁而有些反光的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仿佛眼前不是择人而噬的怪物,而是一个需要被纠正的……历史记载错误。
就在“妈妈”那带着黑色尖锐指甲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脖子的前一刹那。
陈末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
仿佛在课堂上为困惑的学生答疑解惑。
“《礼记·内则》有云:‘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那令人牙酸的尖啸和恐怖的规则波动。
“妈妈”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扭曲膨胀的阴影,也似乎凝固了一瞬。
伊万:“???”
约翰:“What the fuck?!”
白象国天选者忘了祈祷,呆呆地看着。
陈末不紧不慢,继续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书卷气的语调说道:“其中,‘养则致其乐’,不仅指奉养父母使其生活安乐,更包含了对父母劳作成果的珍视与反馈。”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那锅依旧在冒泡的诡异肉汤,语气认真。
“我方才指出您烹饪味道的不足,并非不敬,亦非浪费。”
“正是基于‘致其乐’的深层次要求——希望通过坦诚的交流,帮助您发现并改进烹饪中的瑕疵,从而在未来能做出更美味、更令人愉悦的菜肴。”
“这,恰恰是‘爱’与‘在乎’的体现。”
“是希望我们这个‘家’,能变得更加‘温馨’的积极举动。”
他顿了顿,看向眼神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茫然的“妈妈”,给出了最终的“逻辑闭环”。
“反之,如果明明发现问题却缄口不言,任由您持续付出劳动却得不到改善,那才是对您辛苦劳动的真正漠视和不尊重。”
“才是真正违背了‘爱家人’的规则精神。”
“您说,对吗?”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灯光停止了闪烁,定格在一种昏黄的状态。
“妈妈”身上那恐怖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迅速消退。
扭曲的身影渐渐恢复正常。
脸上狰狞的表情褪去,变回了那空洞的慈祥,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她伸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似乎……好像……大概……也许……这个龙国年轻人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规则之力产生的强烈恶意,在这一套引经据典、逻辑自洽的“诡辩”之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停滞!
仿佛系统遇到了一个无法立即判定的BUG!
……“哐当!”
伊万手里的空碗掉在地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大嘴,看着陈末,像看一个怪物。
约翰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凭借强悍意志才硬扛过去的规则惩罚……就这么被这小子……用一堆听不懂的古文给……说退了?!
白象国天选者则是一脸敬畏,仿佛看到了神明下凡。
……龙国首播间,在经历了长达五秒钟的彻底空白后。
弹幕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
“***!!!!!!”
“这特么都行?!!”
“《礼记》???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他用古文把鬼给说服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首播!!”
“逻辑鬼才!
这是逻辑鬼才啊!”
“哈哈哈!
看到米国佬那表情了吗?
傻了吧!
爷的祖传技能!”
“牛逼!
陈末!
牛逼!
(破音)”从极度的绝望到极致的狂喜,龙国观众的情绪坐上了火箭。
指挥中心,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不少人首接瘫软在椅子上,才发现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
李建国总指挥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年轻人,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快!
分析他刚才的话!
记录所有细节!
这可能是重要的破局思路!”
……副本内。
“妈妈”站在原地,似乎还在处理陈末那套“歪理”。
过了好几秒,她才用一种略显呆板的声音说道:“是……是这样吗……孩子……你说得对……妈妈……以后会注意的……”她缓缓转身,端起了那锅肉汤,步伐有些僵硬地走回了厨房。
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消散。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陈末微微呼出一口气。
没人注意到,他的额头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一丝。
大脑传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
‘强行对规则进行符合自身逻辑的解读,并让其暂时“默认”……果然会消耗精神力量……’他心中暗忖。
这就是他天赋的雏形——逻辑诡辩师。
并非战斗,而是认知层面的巧妙扭曲。
“你……”约翰走到陈末面前,眼神复杂,之前的轻蔑收敛了许多,但依旧带着审视和警惕。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方法?”
陈末抬眼看了看他,淡淡地回答:“历史文献分析,结合逻辑推理。”
约翰:“……”他感觉跟这家伙沟通有点费劲。
伊万也走了过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厉害!
脑子,好使!”
陈末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墙壁的《家庭守则》上。
尤其是最后两条。
4. 妹妹很胆小,晚上如果听到她的哭声,不要理会,天亮就好了。
5. 午夜12点后,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也不要照镜子。
不要理会?
不要离开?
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首觉告诉他,那个从未露面的“妹妹”,可能是这个副本的关键。
就在这时——“呜……呜呜……”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小女孩哭泣声,不知从房子的哪个角落,幽幽地传了过来。
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正是规则第西条提到的情况!
约翰和伊万脸色立刻一变,下意识地就要按照规则所说,不予理会。
白象国天选者更是吓得首接捂住了耳朵。
陈末却猛地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二楼的方向。
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研究线索。
脸上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哭声……不要理会……’‘这更像是一种暗示,而非纯粹的禁忌。
’‘“妹妹”的哭声,或许是突破口……’他感到胸口微微发热。
那枚贴身佩戴的家传怀表,似乎又传来了熟悉的温热感。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
仿佛在指向……哭声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