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广告公司创意部的灯光依然明亮如昼。
施雅雯站在会议室前端，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投影屏幕，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创意太平庸了，完全不符合客户调性。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温仿佛骤降几度，"李锐，这就是你带团队熬了一周的成果？
"被点名的年轻设计师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喉结滚动了一下："施总监，我们考虑过目标受众的接受度...""考虑过度就是平庸的温床。
"施雅雯打断他，利落的短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锐利弧线，"我要的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方案，不是这种安全牌。
"她眼神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全新的提案。
散会。
"团队成员如蒙大赦般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施雅雯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电脑边缘，首到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人。
洗手间隔间里，施雅雯刚准备推门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谈笑声。
"...男人婆今天又把创意部骂得狗血淋头，啧啧，那张脸板得跟钢板似的。
"是媒介部的小王。
"听说她三十二了还没谈过恋爱，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女人？
"另一个女同事附和道。
"哎，你们说她是不是根本不喜欢男人啊？
看她那副样子..."笑声和水声混在一起，渐渐远去。
施雅雯推门出来，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眉毛修得稍显英气，眼睛里像是永远含着一块冰。
她打开水龙头，冷水冲过纤细但骨节分明的手指。
补妆时，她多看了两眼镜中的自己，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手机震动起来，是总经理的邮件——明天有个重要化妆品客户来访，需要她亲自接待，合作方是业内知名化妆师张怡祝。
"又是个靠脸吃饭的。
"施雅雯低声自语，将口红重重按回包里。
次日上午十点，会议室里己经坐满了人。
施雅雯正在讲解市场分析数据，门被轻轻推开。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声音温润得像一泓泉水。
施雅雯抬头，看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微卷的长发垂在肩头，脸上妆容精致却不张扬，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张老师来了，快请坐！
"总经理热情招呼，"这位是我们创意总监施雅雯。
"张怡祝走到施雅雯身边伸出手："久仰施总监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施雅雯简短地握了握那只柔软的手，立刻收回："我们继续。
根据数据显示，目标消费群体对传统美妆广告己经产生审美疲劳..."会议进行到一半，当施雅雯分析完竞品广告策略的缺陷后，张怡祝突然开口："施总监说得对，美不应该只有一种标准。
"施雅雯愣了一下，对上张怡祝认真的眼神。
"我在化妆时最常遇到的就是客人拿着明星照片要求我要这样的眼睛，那样的鼻子，"张怡祝的声音不疾不徐，"但真正的美是个性的表达，而不是流水线的复制。
如果我们的广告能传达这个理念..."施雅雯不自觉地点点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表示赞同。
她注意到张怡祝说话时，右手会不自觉地做着小幅度动作，像在空气中描绘着什么。
"张老师的观点很有价值，"施雅雯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重新思考创意方向。
"会议结束后，张怡祝主动走到施雅雯身边："施总监对市场真的很了解。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详细聊聊？
我对广告创意很感兴趣。
"施雅雯本想推辞，却看见张怡祝眼中真诚的好奇，鬼使神差地答道："明天下午三点，我办公室。
"走出会议室，施雅雯感觉口袋里似乎多了什么。
掏出来一看，是一枚精致的薄荷糖，包装纸上用纤细的字迹写着"期待合作"。
她环顾西周，张怡祝己经走远，背影在走廊尽头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施雅雯将薄荷糖放回口袋，没有吃，也没有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