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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2

云曼曼站在我们宿舍楼下时,我正拖着半人高的编织袋往下挪。袋子里是四年积攒的专业书,

一斤三毛五,比废报纸值钱。六月的阳光把她的白裙子照得晃眼,她连汗都没出,

而我后颈的汗已经顺着旧T恤往下淌。“秦娴,”她声音柔得像裹了蜜,

“能借我五千块钱吗?急用。”我差点失手让编织袋滚下楼梯。

全校都知道云曼曼的追求者能组个篮球队,她挎的包够我交两年学费。可她偏偏来找我,

这个全班唯一没参加她生日宴、在图书馆啃冷馒头省生活费的人。“现金还是转账?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编织袋的提手勒进掌心,留下深红的印子。

她报出一串银行卡号,语速快而轻:“下个月还你,我拿到实习工资就还。

”她的目光掠过我磨损的鞋尖,又补了一句,“真的急用,医院等着缴费。

”我手机银行里躺着五千三百二十八块六毛。

那是熬夜做家教、周末去会展当翻译、一天只吃两顿饭攒下的。

原本今天该汇给语言培训学校,雅思冲刺班的尾款。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

云曼曼松口气,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毕业快乐,秦娴。”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台阶,

像只蝴蝶轻巧地飞走。我盯着屏幕上的余额:三百二十八块六毛。编织袋突然脱手,

书页哗啦啦散了一地。培训学校的催款短信在十分钟后抵达。逾期视为放弃名额,定金不退。

我蹲在楼梯间一本本捡书,油墨味混着灰尘呛进鼻腔。

那晚我撕了半张外卖单垫在晃动的茶几腿下,数了七遍存款。手机亮起又熄灭,

云曼曼的朋友圈更新了夜景照片——某家网红餐厅的露台,玻璃杯里的鸡尾酒漾出渐变色泽。

定位在市中心顶级商圈。我截了图。手指悬在云曼曼的聊天窗口上,

最终只发去一句:“记得下个月还钱。”红色感叹号刺眼地弹出来。她删了我。

毕业典礼那天,全班合影时云曼曼自然地站在C位,学士帽流苏垂在她肩头。

我隔着人群看见她挽着申南风的手臂——金融系的申家二少爷,据说追她半年了。

她锁骨链的碎钻晃得人眼花。“秦娴!”她突然穿过人群向我走来,声音甜得发腻,

“谢谢你那天救急,我妈妈手术很成功。”周围几个同学投来惊讶的目光。

我捏着学士服袖口,里衬的线头硌着指尖。“哪个医院?”我问得突兀。

她表情空白一瞬:“市一院,心外科。”我姑姑是市一院心外科护士长。

当晚家庭聚餐时我状似无意地问起,姑姑筷子没停:“最近哪有什么心脏大手术?

倒是有个割阑尾的,申家打招呼塞进来的单间。”空调冷气吹过后颈。我扒拉着米饭,

米粒硬得硌牙。“怎么了?”姑姑突然看我,“你同学真住院了?名字告诉我,

明天查查床位表。”“不用了。”我低头喝汤,“可能记错科室。

”睡前我翻出云曼曼那条朋友圈放大背景,露台栏杆反光处能模糊看见两个人交叠的手。

男生的腕表是百达翡丽星空款,申南风戴同款表在论坛晒过。截图另存为加密相册时,

手机卡顿了三次。第二天我去会展中心做翻译***。

西装革履的厂商代表拍拍我肩:“小秦英语好,明年毕业来我们公司?”我笑着应和,

胃里因为没吃早饭隐隐作痛。中午蹲在消防通道吃盒饭时,手机震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彩信。云曼曼和申南风在机场出发厅的***,

配文“gap year第一站冰岛”。照片角落的航班信息屏显示起飞时间是两小时前。

我掰断了一次性筷子。盒饭里的卤蛋滚到地上,黏了灰。我盯着那颗蛋,

突然想起云曼曼大一炫耀过的事——她偷改了年龄,比我们小两岁,

“家里舍不得我早读书”。这意味着她的助学贷款还款期限从今年秋天才开始。

而我的培训尾款截止期是昨天。***结束已是深夜,公交车上我累得靠窗假寐。

玻璃映出手机屏幕的光,我在搜索框输入“云曼曼 申南风”,又逐字删掉。

最后搜的是助学贷款提前还款流程,网页加载转圈时,额头抵着车窗数路灯。一盏,两盏,

三盏…数到十七时差点坐过站。宿舍楼快熄灯了,云曼曼的床位依旧空着。

我爬上床时踢翻了她没带走的鞋盒,里面飘出张购物小票——两天前市中心商场,

一双Jimmy Choo高跟鞋,刷卡金额五千整。

小票背面有口红写的潦草英文:“For my darling.”我拍下小票,

照片备份到云盘。然后把纸片揉成一团,想想又展平,夹进自己的英语词典扉页。

词典里还夹着语言学校的录取通知,三个月前到的,纸张已经软塌。

凌晨三点我给培训学校发邮件求延期,谎称家里人生病。发送成功时楼下野猫叫得凄厉。

一周后我拖着行李箱搬进老城区合租房。隔断间闷热潮湿,

窗台上摆着上任租客落的薄荷盆栽,叶子蔫黄卷边。我舀了半杯自来水浇下去,

水迹漫过陶盆底部的裂纹。新工作在贸易公司当实习助理,工资扣完房租刚够吃饭。

带我的主管梅盼是个眉毛画得很细的女人,她甩给我一沓报表:“今天录完,

错一个数扣二十。”加班到九点出门,暴雨倾盆。公交迟迟不来,打车软件排队五十三位。

我冲进路边便利店屋檐下,玻璃门映出个狼狈身影:头发贴着脸,旧西装裤脚沾满泥点。

门铃叮咚一响。有人举着黑伞走出来,伞沿抬起时露出眉骨清晰的侧脸。

是程祖易——法学院那个总在图书馆角落写论文的师兄,据说毕业就进了顶尖律所。

他手里提着杯热美式,西装革履与这破旧街区格格不入。他显然认出了我。“秦娴?

”伞面微微倾向我这边,“没带伞?”雨水顺着我发梢滴进衣领。我攥紧背包带子,

里面装着加班没吃完的冷饭团。“等公交。”声音比想象中哑。他沉默两秒,

忽然把咖啡塞给我。“拿着暖手。”然后摸出手机操作几下,“帮你叫了车,记我账上。

”我盯着那杯咖啡,纸杯套印着便利店logo,热量烫着掌心。“谢谢,

钱我转你...”“不用。”他打断得很快,又补充半句,“校友之间。”车来了。

我钻进后座时刻意避开座椅,湿衣服还是洇出深色水痕。车窗摇下前我听见他手机响,

他接起来语气急促:“说了别催!材料明天肯定到...”后视镜里他抓了把头发,

伞掉进水洼也没顾上捡。那杯咖啡到底没喝,放在窗台凉透了。薄荷叶探进杯口吸吮水汽,

隔夜后叶片居然舒展了些。公司里梅盼刁难变本加厉。某天我整理会议室发现她落下的U盘,

插入电脑跳出加密提示。屏保是她和云曼曼的合照——背景是某奢侈品店开业酒会,

云曼曼笑着递给她一只包装袋。我拔下U盘放回原处。午休时躲进消防通道查企业信息网,

梅盼名下注册过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去年注销了。

云曼曼的朋友圈晒过帮朋友“拍宣传片”的九宫格,拍摄日期在梅盼公司注销前两周。

下班前梅盼突然给我加活:“总部审计要来,把去年所有合同台账重对一遍。”她笑得亲切,

“小秦细心,今晚辛苦下?”我打开台账扫描件。第一份就是梅盼经手的推广合同,

乙方正是她那家已注销的公司,金额二十万。付款记录却显示收款方是另一个陌生公司名。

截屏键按得太响,隔壁工位同事抬头看我。那晚我留在公司对账。

凌晨一点终于找到猫腻:梅盼用皮包公司套现,走账的贸易公司法人代表姓申。

窗外雷声隆隆,我把证据包加密发到私人邮箱,备份盘塞进背包夹层。电梯下行时剧烈晃动,

灯灭了。我摸黑按急救铃,无人应答。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电量,

闪光灯照亮轿厢壁的广告贴纸——某借贷平台硕大的“急速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