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办公区只剩下零星几个加班的人。
林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又一行字，却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老陈的消息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赵鹏要动原始数据。
那是整个项目的根基，一旦被篡改，后续所有的决策都会偏离轨道，而最后承担责任的，只会是执行层面的他们。
她点开和周明轩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后，还是只发了句：“赵鹏开始动数据了。”
这次回复快了些：“别硬来，等我消息。”
林薇盯着那行字，心里却越发不安。
周明轩现在被边缘化，手下能用的人寥寥无几，等他的消息，恐怕数据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凌晨零点，最后一个加班的同事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区彻底安静下来。
林薇站起身，走到数据组的办公区。
小王的座位空着，电脑屏幕是黑的，但主机还亮着指示灯——赵鹏说他请了长假，可这电脑明显还在被人使用。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翻出一张门禁卡。
这是她刚入职时，周明轩以“方便加班”为由给她的，能打开公司除顶层和机房外的所有区域。
当时她还觉得没必要，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服务器机房在地下一层，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依次亮起，又熄灭，留下长长的影子。
机房门口的密码锁闪着红光，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密码。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赶紧躲到消防栓后面，看见赵鹏和数据组的一个实习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移动硬盘。
“快点，张总监说了，今晚必须搞定。”
赵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耐烦，“把用户增长率调到预期的150%，留存率稍微动一下，别太明显。”
实习生犹豫着：“鹏哥，这么改会不会被发现啊？
原始数据不是有备份吗？”
“备份在总部服务器，谁会特意去查？”
赵鹏嗤笑一声，输入密码打开了机房门，“再说了，等项目成功了，谁还记得这些？
到时候功劳是我们的，就算出了问题，也有林薇那个傻子背锅。”
林薇躲在后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把她当成替罪羊。
等两人走进机房，林薇才悄悄跟了上去。
机房里全是服务器，嗡嗡的响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赵鹏正指挥着实习生连接硬盘，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刺眼得很。
她拿出手机，调成录音模式，悄悄放在一个服务器后面。
刚想退出去，口袋里的门禁卡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
赵鹏猛地回头，看见林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怎么在这里？”
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来拿落在办公室的文件，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拿文件需要来地下一层？”
赵鹏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你是不是想偷东西？”
“我没有。”
林薇后退一步，后背抵到冰冷的服务器上，“倒是你们，深更半夜在机房动数据，就不怕被公司发现吗？”
实习生吓得脸都白了，拉了拉赵鹏的衣角：“鹏哥，要不我们算了吧……怕什么？”
赵鹏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林薇，“林薇，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保证，以后组长的位置还是你的。”
“我不要什么组长位置，”林薇首视着他，“把数据改回去。”
“你别给脸不要脸！”
赵鹏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抢她的包，“我看你是想拿着证据去告我？”
林薇侧身躲开，转身就往门口跑。
赵鹏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抓住，机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明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在录像。
“赵组长，”周明轩的声音在机房里回荡，“私自篡改公司核心数据，按照星芒的规定，是要被开除，还要追究法律责任的吧？”
赵鹏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如纸：“周…周总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周明轩走进来，目光扫过屏幕上被篡改的数据，“张总监知道你这么‘努力’吗？”
提到张启明，赵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张总监让我做的！
他说只要改了数据，项目就能通过总部审核，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
“哦？”
周明轩挑了挑眉，“有证据吗？”
赵鹏愣了一下，随即哑口无言。
张启明那么精明，怎么可能留下书面证据？
“把数据恢复原状，”周明轩收起手机，“然后去人事部自首，或许还能留点体面。”
赵鹏看着他，又看看林薇，最后咬了咬牙，转身去操作电脑。
实习生早就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薇走到周明轩身边，低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
周明轩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恢复进度条，“我只是不想看到星芒被这群人搞垮。”
凌晨两点，数据终于恢复原状。
赵鹏低着头走了出去，背影落寞得像条丧家之犬。
林薇拿回手机，录音还在继续，里面清晰地记录了赵鹏和实习生的对话。
“这个留着，”周明轩指了指她的手机，“是对付张启明的关键。”
“那赵鹏……他只是个棋子，”周明轩关掉机房的灯，“张启明不会让他把自己供出来的。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出机房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周明轩突然停下脚步，递给林薇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负责的那个边缘项目的资料，是关于下沉市场用户行为分析的，正好能帮你完善乐活APP的推广方案。”
林薇接过U盘，入手温热。
她突然明白，周明轩看似妥协，实则一首在布局，而她，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对了，”周明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启明说的那个明星结婚的消息，是假的。
我己经让朋友去核实了，那女演员下个月要进组拍戏，根本没打算结婚。”
林薇心里一惊——张启明竟然连这种事都敢造假。
“三天后的方案，”周明轩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不仅要保住你自己，还要让张启明露出马脚。”
回到家时，林薇没有丝毫睡意。
她插好U盘，点开那些资料，里面的数据分析详实又精准，比她之前做的方案完善太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屏幕上，仿佛给她注入了新的力量。
她知道，三天后的那场仗，她必须赢。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