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正趴在客厅地毯上修改葡萄藤机甲的设计图,光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参数映在她眼睛里,像一片闪烁的星群。
喻文蜷在沙发另一端,膝盖上摊着一本机甲材料学的旧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文文,”肖玉头也不抬地伸手,“帮我算下这个纤维密度参数。”
一只苍白的手递来计算板,袖口蹭着一点靛蓝色的颜料。
喻文凑过来时,发丝间飘着淡淡的绿茶香,肖玉忍不住偏头在他耳尖上亲了一下,成功让那只耳朵红得透明。
门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喻文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站在门外的男人穿着喻家标志性的银灰色制服,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烫金信封。
肖玉认识这个款式——三年前她收到过一模一样的,里面装着喻文的婚约书。
“少爷。”
男人向喻文鞠躬,却把信封递向肖玉,“家主希望您亲自过目。”
信封在接触指尖的瞬间自动展开,全息投影浮现在空中:鉴于肖玉小姐二次分化事件,喻氏家族正式提出解除AO婚姻关系...砰!
陶瓷茶杯砸碎在大理石地面上,滚烫的茶水溅在喻文裤脚上。
肖玉震惊地转头,看见她向来温顺的丈夫正剧烈发抖,左手还维持着摔杯子的姿势。
“我、我不同意...”喻文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尾音却还是怯生生的,“根据《第二性别保护法》第、第七条...”黑衣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但两位现在都是Omega,这不符合家族...出去。”
肖玉以为自己幻听了。
首到喻文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很轻,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意:“请出去。”
黑衣男人离开后,喻文像被抽走骨头似的滑坐在地上。
肖玉跪下来抱他时,发现他后背的衬衫全被冷汗浸透了。
“文文?”
她摸到他冰凉的指尖,“你还好吗?”
喻文摇摇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胃部。
肖玉这才发现他整个上腹绷得像块铁板,掌心下的器官正发出不正常的痉挛声。
“又胃疼了?
药呢?”
她翻找药箱时,喻文微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不是普通的胃病。”
医药柜的金属门映出肖玉突然僵住的背影。
“十二岁那年...我被发现是A级Omega。”
喻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每个字都在疼,“父亲说...喻家的Omega不该活着...后来大哥求情...改成每次犯错就跪祠堂...”肖玉的手死死攥着一瓶胃药,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突然想起新婚夜,喻文在浴室吐得昏天黑地却坚持不让她进去;想起每次回喻家老宅,他都会提前三天开始低烧;想起他永远苍白的脸色和总是揉着胃部的手指...“跪多久?”
她听见自己机械地问。
“...看父亲心情。”
喻文试图笑一下,但失败了,“最长的一次...三天。”
肖玉转身时,设计图被她的手肘扫到地上。
葡萄藤缠绕的炮管设计静静躺在一地陶瓷碎片中间,像某种荒谬的隐喻。
---深夜,肖玉把终于睡着的喻文裹成蚕宝宝,自己坐在床边光脑前疯狂检索《第二性别保护法》。
全息屏的蓝光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不是作为被保护者,而是想要保护什么人。
床上的“蚕宝宝”突然动了动。
“玉玉...”喻文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眼尾还红着,“你能不能...像平时那样...哪样?”
“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撒娇...”肖玉愣了两秒,突然扑上去把他连人带被子抱住,用鼻尖蹭他发烫的耳垂:“文文最好啦——最喜欢文文了——谁敢抢走文文我就用葡萄藤机甲揍他——”被窝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喻文伸手环住她的腰,绿茶香和葡萄香无声交融。
窗外,第一缕晨光正掠过他们扔在客厅的黑色信封,照亮末尾那句被茶水晕染的条款:若双方均拒绝解除关系,协议自动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