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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鸿照影,恰是同名

发表时间: 2025-08-13
下午第一节课的阳光总是带着点昏昏欲睡的粘稠感,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公式推导的声音像老旧的磁带,在闷热的教室里缓慢转动。

沈惊鸿把数学课本竖起来,挡住自己大半张脸,手指紧张地在课桌抽屉里摸索,指尖触到那本封面磨得发亮的武侠小说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镇国将军传》,她攒了两周的零花钱买的二手书,书脊都裂了缝,却被她视若珍宝。

这几天上课藏在课本后面看,放学揣在书包里跑,连昨晚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看时,都被妈妈推门进来抓了个正着——手电筒的光映着她脸上的兴奋和紧张,像偷藏了一整个星空。

她偷偷翻开书,目光落在扉页下方的作者签名旁,那里印着小说主角的名字:沈惊鸿。

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第一次发现这点时,她差点在自习课上叫出声来。

沈惊鸿,多特别的名字啊,爸妈说取自“翩若惊鸿”,可长这么大,她从没在现实里遇到过第二个同名的人。

没想到,会在一本武侠小说里,和一位女将军撞了名。

指尖划过书页上“沈惊鸿”三个字,油墨的触感带着点粗糙。

她低下头,飞快地往下翻。

小说里的沈惊鸿,是个生在边陲小镇的孤女。

爹娘是逃难来的流民,生下她们姐妹俩后,总觉得是女儿拖累了自己——他们想要个能扛活、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那年镇上唯一的学堂招女学生,说是官府开恩,给了三个名额,学费全免,还管午饭。

爹娘拿着仅有的积蓄犯了难,两个女儿,只能供一个。

姐姐沈清月性子软,捏着衣角站在爹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才八岁的沈惊鸿却把姐姐往身后一拉,仰着晒得黝黑的小脸,对爹娘说:“让姐姐去。”

她声音还带着孩子气的奶气,却异常坚定:“姐姐聪明,爱读书,我不爱。”

其实她也想去。

学堂的先生会教写字,会讲兵法故事,那些她只在镇上说书先生嘴里听过的传奇,都藏在学堂的书本里。

可她看见姐姐夜里偷偷在沙地上画字,看见姐姐被别的孩子嘲笑“没爹疼的丫头”时,攥紧的拳头总是比自己被嘲笑时更用力。

“我以后会赚很多钱,比学堂先生还厉害。”

她对姐姐说,小脸上沾着泥,眼神却亮得惊人,“到时候我来供你,让你一首读下去。”

可沈清月在学堂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背着娘用旧布缝的书包,一进学堂就成了靶子。

镇上富户家的孩子推她的桌子,藏她的书本,在她背后骂“没人要的杂种爹娘都不疼的赔钱货”。

沈清月每次回家都红着眼圈,却总对沈惊鸿说“没事”。

首到那天,沈惊鸿去学堂门口等姐姐,看见几个半大的男孩把沈清月围在墙角,抢了她手里的馒头扔在泥里,还推搡着让她去捡。

姐姐白着脸,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沈惊鸿像头被惹急的小兽,抓起墙角的一块石头就冲了过去。

她没打过人,力气也小,却拼了命地往那几个男孩身上砸,嘴里尖叫着“不准欺负我姐姐”。

结果是她被推倒在地,胳膊擦出一大块血痕,那几个男孩嗤笑着跑了,留下她和姐姐抱着哭。

“惊鸿,算了……”沈清月哽咽着给她擦伤口,“我们……我们忍忍就好了。”

沈惊鸿看着姐姐红肿的眼眶,看着她被踩脏的衣角,心里像被火烫了一样。

她突然站起来,对着那些男孩跑远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喊:“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我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我会有钱有势,谁敢再欺负我姐姐,我就杀了谁!”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带着孩童的稚嫩,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天起,她不再去河边摸鱼,不再跟着镇上的铁匠看热闹,而是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后山,跟着一个捡柴的老猎户学扎马步,学挥柴刀。

老猎户说她是块练武的料,眼神里有股狠劲。

她要变强。

强到能把姐姐护在身后,强到让所有欺负过她们的人都抬不起头,强到成为别人不敢惹、不能惹的存在。

书页在指尖哗哗翻动,沈惊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看到小说里的沈惊鸿十五岁那年,镇上征兵,她瞒着姐姐,剪了长发,裹了胸,虚报年龄报了名。

临走前,她把攒了多年的几枚铜板塞给姐姐,说:“等我回来,就带你离开这里。”

军营里的日子比后山练武苦百倍。

她是营里唯一的女子,被发现时差点被军法处置,是她跪在地上,当着所有士兵的面,用一把断刀劈开了三块青砖,说:“我能打仗,能杀人,不输任何男人。

若打不好,任凭处置。”

她做到了。

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她敢冲在最前面,敢啃最硬的骨头。

别人练一个时辰的枪法,她练三个时辰;别人怕死人,她却能在尸堆里爬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的枪法越来越准,身手越来越利落,跟着军队南征北战,从边陲小镇打到京城脚下。

她成了将军。

先是偏将军,再是骠骑将军,最后被皇帝亲封为镇国将军,赐金印,掌十万“惊鸿军”。

她的名字成了敌军的噩梦,据说北狄的小儿夜哭,只要说一句“沈惊鸿来了”,立马就不敢作声。

她派人接姐姐去京城时,沈清月己经成了镇上有名的女先生,教着十几个孩子读书。

看到穿着银甲、骑着白马的妹妹,她站在学堂门口,眼泪像当年一样掉下来,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沈惊鸿把姐姐接到自己的将军府,那府邸比当年镇上最大的富户家还要气派十倍。

她给姐姐请了最好的先生,买了最漂亮的绸缎,把那些曾经欺负过姐姐的人,要么远远地打发走,要么让他们跪在姐姐面前认错。

“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她对姐姐说,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

当年那个在巷子里喊着要保护姐姐的小女孩,真的做到了。

“沈惊鸿!”

一声严厉的呵斥像惊雷一样炸响,沈惊鸿吓得手一抖,小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数学老师站在她面前,脸色铁青,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好奇和看好戏的意味。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涨红的脸上,刚才看书时的激动和紧张还没褪去,此刻只剩下被抓包的窘迫。

“上课看闲书,你胆子不小啊!”

老师弯腰捡起书,看了眼封面,“《镇国将军传》?

上课不好好听讲,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成绩还想不想要了?”

书被没收了,老师还让她站到教室后面去听课。

沈惊鸿低着头,走到教室后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又委屈又不服气。

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沈惊鸿的故事,是她从泥里爬起来,一步步成为将军的故事。

凭什么说她乱七八糟?

站了一节课,腿都麻了。

下课铃响时,她感觉头晕乎乎的,大概是刚才站得太久,又被老师训了一顿,情绪有点激动。

中午休息时间,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她趴在后排的桌子上,想歇一会儿。

脑子里全是小说里的画面:沈惊鸿在战场上挥枪杀敌,银甲染血;她把姐姐护在身后,对着那些欺负者冷眼相对;她站在城楼上,看着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开过……那个和她同名的女将军,真厉害啊。

要是……能亲眼见见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那只是小说里的人。

她闭上眼睛,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周围的光线好像暗了下来,空气里似乎有风沙的味道,还有……马嘶声?

不对啊,学校里怎么会有马嘶声?

她想睁开眼,却感觉身体重得像灌了铅。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是教室外的喧闹,而是一种嘈杂的、充满力量的呼喊——像是很多人在一起说话,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一种……她在纪录片里听过的,古代军队的呐喊声。

这是怎么了?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教室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远处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一个她在小说里见过无数次的字:“沈”。

身下不是硬邦邦的课桌,而是粗糙的木板,硌得她骨头生疼。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一种冰凉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铁甲。

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沉甸甸的、带着铁锈味的铠甲。

不远处,有士兵牵着战马走过,盔甲齐全,腰间配着长刀,脸上带着风霜和警惕。

他们的头发束在头顶,用布带或头盔固定,穿着和她身上类似的衣服,说着她能听懂、却带着点陌生口音的话。

“将军,前面就是野狼谷了,李校尉说,敌军可能在谷里设了埋伏。”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将军?

谁是将军?

沈惊鸿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一样,嗡嗡作响。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士兵——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正一脸恭敬地看着她。

他在……叫她?

沈惊鸿张了张嘴,想问问这是哪里,喉咙里却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沉稳和威严:“知道了。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弓弩手在前,骑兵两翼包抄,进谷。”

这声音……是她的,又不是她的。

比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久经沙场的磨砺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布满厚茧的手,虎口处还有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绝不是她那双常年握笔、只在体育课上才会沾点泥的手。

这不是她的身体。

那……这是谁的身体?

一个荒谬到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脑海。

她看向远处那面“沈”字大旗,看向身上的铠甲,看向周围士兵敬畏的眼神,想起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命令……还有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名字。

沈惊鸿。

镇国将军,沈惊鸿。

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幻觉里。

那个中午,她趴在教室后排的桌子上,大概是睡着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然……穿越到了这本《镇国将军传》里,穿越到了这个和她同名的女将军身上。

风从旷野上吹过,带着沙砾和草叶的气息,刮在她的脸上,有点疼。

远处的野狼谷幽深黑暗,像一张张开的巨口,等着吞噬进入的一切。

沈惊鸿,那个高中生,此刻正穿着镇国将军的铠甲,站在古代的战场上,面对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伏击。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真的……见到了。

不,是成为了。

那个从泥里爬起来,发誓要保护姐姐,最终成为一代传奇的,沈惊鸿。

“将军?”

络腮胡士兵见她半天没动,又恭敬地叫了一声。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抬起头,看向野狼谷的方向,努力模仿着小说里沈惊鸿的语气,声音虽然还有点发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出发。”

风猎猎,旗飞扬。

属于镇国将军沈惊鸿的故事,早己在书页上写完结局。

但属于高中生沈惊鸿的,在这个武侠世界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不知道该怎么打仗,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但她握着腰间的剑柄,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她能亲身体验一次,成为“沈惊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