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下雨天站那么高拉小提琴?”
“还挺好听的,她会不会是要跳楼?
要不我打个110吧。”
“好像是肖邦的曲子,说不定她就是个喜欢站雨里拉小提琴的艺术家,搞艺术的最容易疯。”
“长得真漂亮啊,当明星肯定能火,有什么想不开的?”
……下一瞬,那拉小提琴的女子如折翼之蝶,自高楼翩然坠落。
洁白裙摆于凄风苦雨中摆动,似是最后的挣扎,却终究划过一道悲凉弧线。
夏灼莲的年龄永远停在了二十三岁,和她心爱的小提琴一起摔得粉碎。
六年前,她第一次遇见顾时安是高中刚转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班里人都知道她是个家里有钱的大小姐。
随着时间推进,一场场考试下来,她的成绩稳坐班级后五名,同学们逐渐明白她只是个有钱的花瓶。
再加上她脾气不好,所以她没有朋友,同学们表面和和气气,私底下却没少嘲笑她。
顾时安很细心,看出她傲娇外表下掩藏的自尊心,每次考试排名出来,他总会主动送给她一些手工制品哄她开心。
木雕的小狐狸精致可爱,尾巴处的红色更像是不小心染上去的鲜血,她看着少年修长白净的手上那细小的伤痕,不知不觉便动了心。
“白头偕老”是他最大的谎言。
他们的爱情遭到家里长辈强烈反对,清风霁月的少年被她父母嫌弃出身,首到保安将他扔出庄园仍不肯放手。
狂风裹挟着暴雪,利刃般刺骨的寒冷,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庄园门口纹丝不动,笔首跪地,任大雪覆身,一夜未移。
她站在窗边望着他,泪如雨下。
第二日清晨,她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偷跑出家门,跌跌撞撞来到他面前,将他扶起。
顾时安面容苍白如纸,双腿红肿,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可他却微笑着拉起她的手,轻声对她说:“灼莲,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
此后,他们与父母开始漫长而艰辛的抗争,终于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父母松了口。
她如愿以偿地和他结婚了。
顾时安这个人很有才华,只是家世不好,缺少机遇。
她劝父亲多带带顾时安,给顾时安展现才华的机会,父亲看在她未来幸福生活的份上,将顾时安带进公司。
从此噩梦开始了。
他为人圆滑,善于隐藏,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结交新的朋友,收集各种信息,暗暗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将公司掏空。
逼得她父亲上吊***,母亲郁郁而终。
在国外的哥哥终于赶了回来,面对哥哥声泪俱下的质问,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一个下雨天,她拿着心爱的小提琴,蹲守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在顾时安下车的一瞬间冲上去,砸死了他。
那一下究竟是砸死还是砸晕,她不知道。
只记得自己又掏出匕首趴在他身上一刀又一刀地捅,脖子、腹部、心脏、眼睛……三十多刀。
然后提着染血的破损小提琴爬上高楼,奏完一曲,从高楼上跃下,结束了这荒唐的一生。
夏灼莲倏然回神,猛地睁开眼。
面前的镜子里,一位身着华丽红色礼服的少女,正优雅地手持化妆刷。
礼服裙摆处立体的玫瑰花绚丽夺目,这件衣服……是十八岁的她定制的。
她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反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十八岁的身形和二十二岁的身形是有差别的。
她好像……重生了。
记忆中,她穿这条裙子的日子是父亲西十五岁的生日宴。
如果没记错,这次的宴会有跳交际舞的活动,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5分钟,夏灼莲赶忙放下化妆刷离开休息室。
她刚走到宴会厅门口,便看到了那个熟悉又可憎的身影,眼眸沉了沉。
只见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迈着轻快步伐,带着温和笑意快步朝她走来。
“灼莲,我这样的阶级参加这种高级宴会,会不会不太合适?”
顾时安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夏灼莲邀请他当舞伴,他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疼他。
她面上仍是优雅得体,但心里却恨不得将这个虚伪小人千刀万剐,强行忍住想要撕破他那张虚假面具的冲动。
“确实不合适,那你回去吧。”
她目光冰冷。
顾时安愣住,似乎没料到夏灼莲会这么说,有些尴尬地问道:“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夏灼莲矜持地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不急不缓地开口:“没事,就是觉得让你来这里也挺难为你的,不如让你回去。”
她说着,转过身打算离开,却被顾时安一把拽住胳膊。
“我没有觉得为难,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顾时安低垂眼眸,那张清俊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委屈,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让人心生不忍。
夏灼莲忍住恶心,“放开,滚。”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周围宾客们的注意,纷纷侧目,准备吃瓜。
顾时安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湿巾,牵起夏灼莲的手,轻轻擦拭她化妆不小心粘在手指上的粉底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就先走了,等你心情好了再说给我听。”
顾时安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他可不想真的走了,这个宴会对他来说很重要,可以结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
他咬定夏灼莲一会喊住他,以前也是这样,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可夏灼莲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若不是此刻情况特殊,围观人员众多,重来一世父母健在,不想坐牢,真想再捅一遍啊。
顾时安的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夏灼莲呼喊自己的声音。
他自认非常了解夏灼莲,这个女人虽然表面装作矜持高冷,其实内心十分寂寞,所以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走?
他不由得蹙眉,回头一看,夏灼莲正和一群年轻人说笑。
“没事,不认识,企图混进来的无关人员罢了,打扰大家雅兴了,大家继续。”
而他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了,错失结交贵人的机会,不走,待会儿万一被夏灼莲叫人赶出去,面子里子都没了。
最终,顾时安咬咬牙离开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夏灼莲明显在生他的气,等今天过了,把夏灼莲哄好,以后这种机会多得是,没必要硬往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