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喧嚣冲撞着耳膜。
东海市第三中学异能觉醒实战考核现场，更像一个沸腾的熔炉。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塑胶跑道被烈日烘烤出的焦糊味，还有年轻躯体里躁动不安、呼之欲出的能量气息。
看台上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每一次绚烂的异能闪光都能点燃新一轮狂热。
这是高考最后一道关卡，通往未来的龙门。
林溯站在候考区边缘的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合金护栏，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栏杆表面刮擦。
掌心沁出薄汗，黏腻。
他微微侧头，避开一道从场中反射过来的刺目电光。
“啧，又是元素系。”
旁边一个穿着火红运动背心、头发根根竖起的男生啐了一口，掌心向上，“嘭”地窜起一团摇曳不定的橘色火苗，映着他脸上混杂着紧张与亢奋的油汗，“老子要是也能搓个大火球，谁还在这干看着？”
他斜睨了一眼沉默的林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蔑：“喂，林大学霸，听说你文化理论全市第一？
待会儿场上可别腿软啊，那玩意儿可不算分。”
林溯没应声，目光掠过场中那道操控电弧、引得观众席尖叫连连的身影，落在更远处。
看台最高处，几个穿着深灰色制服、胸章图案是盘绕龙纹的人影格外扎眼。
他们不像周围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家长，只是安静地伫立着，如同几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目光沉沉地扫视全场，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审视。
龙渊阁的人。
林溯心头微微一沉。
华夏统筹所有异能者的最高机构，出现在一场高中考核现场，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手腕上的电子终端嗡鸣震动，屏幕亮起冰冷的光：“第17组，林溯，秦安，准备入场。”
林溯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阴影，踏入被正午骄阳灼烤得发烫的场地。
对面的考生也同时走出。
那是个身形挺拔、气质冷峻的少年，穿着熨帖得一尘不染的白色武道服，眉峰如刀，眼神锐利得几乎能割开空气。
他手中，并无常见的元素辉光，只有一本巴掌大小、边缘泛着金属冷光的青铜色硬壳法典，安静地悬浮在身前寸许处，书页无风自动，偶尔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色流光。
秦安。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校园风云榜顶端的名字。
律令契约系，绝对秩序的代表。
“考核开始！”
监考老师短促有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
秦安动了。
他并未抬手，只是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冰冷的音节：“锢！”
悬浮的青铜法典骤然翻页，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
林溯只觉得周遭空气猛地一沉，如同凝固的水银，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双腿像灌了铅，连抬脚都变得无比艰难。
领域压制！
林溯瞳孔微缩。
这就是律令契约的力量？
言出法随，制定规则？
他只觉胸口发闷，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都变得滞涩。
不能再被动下去！
他猛地发力，试图挣脱那股无形的束缚。
脚下塑胶跑道被蹬出轻微的摩擦声。
就在他挣脱禁锢，重心前倾的刹那——“嗷吼——！！！”
一声绝非人类能够发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骨骼碎裂的恐怖咆哮，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整个考场的喧嚣！
看台上的尖叫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哭喊！
场地边缘，一只用于模拟实战、原本温顺无害的金属构造体“训练兽”，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骇人的异变！
它的金属外壳如同高温下的蜡块般扭曲、膨胀，关节处爆出狰狞的骨刺，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两团猩红暴虐的光芒。
一只覆盖着暗色金属鳞片的巨爪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目标赫然是离它最近的秦安！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畸兽！
是记忆畸兽！”
看台上，一个龙渊阁成员失声惊呼，脸色剧变。
秦安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巨爪临身的前一瞬，他强行中断了对林溯的压制，法典金光大盛，瞬间在身前构筑起一面流转着复杂符文的半透明金色壁垒！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开！
金色壁垒应声碎裂！
秦安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从嘴角溢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他手中的青铜法典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击。
而那变异畸兽，只是微微一顿，眼中凶光更盛！
它根本无视了林溯的存在，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倒飞出去的秦安。
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暗沉锋利的巨爪再次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暴虐，狠狠刺向秦安无法闪避的胸膛！
爪尖的寒光，在烈日下反射出死神的邀请。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秦安倒飞的身体尚未落地，眼中映出那急速逼近、不断放大的致命爪尖。
那瞬间，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来不及错愕的冰冷，以及本能调动法典、试图做最后徒劳防御的微光。
看台上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监考老师目眦欲裂地扑来，却远水难救近火。
林溯的瞳孔，在那一刹那收缩到了极致。
所有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疏离感、对高考的重视、对龙渊阁的警惕……都在那纯粹而原始的死亡威胁面前被彻底碾碎。
没有思考。
没有权衡。
只有一种源于生命最底层的冲动。
他动了！
林溯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肌肉纤维在瞬间绷紧到极限，爆发出远超平日的、近乎撕裂的蛮横力量！
他猛地蹬地，脚下被烈日烤软的塑胶跑道发出一声沉闷的撕裂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斜刺里朝着秦安倒飞而去的路线亡命冲刺！
目标，是那即将贯入秦安胸膛的、覆盖着暗色金属鳞片的恐怖利爪！
太快了！
他的反应己是人类极限，距离也足够近，但——那是超越常理的怪物！
是源自扭曲认知的暴虐造物！
它的速度，是死亡本身的速度！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林溯眼中，那闪烁着寒光的爪尖，如同死神的指尖，正以一种冷酷而恒定的轨迹，无限逼近秦安毫无防御的胸口！
咫尺，即是天涯！
他的手臂奋力前伸，五指箕张，试图抓住那片致命的阴影，抓住那件白色武道服的衣角——任何能借力的地方！
但指尖所及，只有被利爪搅动、带着金属锈蚀和血腥味的狂暴气流！
爪尖距离秦安的胸膛——不足半尺！
林溯的手臂伸展到了极致，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尖距离那冰冷的暗色金属鳞片，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绝望深渊。
那阴影，那片代表着生命终结的恐怖阴影，在他的指尖前方，冰冷地嘲笑着人类血肉之躯的极限。
他的手，似乎永远也够不到那片由死亡书写的阴影！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间隙——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古老齿轮开始锈涩转动的颤鸣，从林溯的胸口传出。
一枚本不该出现的、表面布满暗绿铜锈的青铜怀表虚影，突兀地烙印在他胸前的空气中！
那怀表极为古朴陈旧，透明的表壳下，是缓慢转动的黄铜齿轮和一根孤伶伶的秒针。
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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