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像一锅煮沸的滚水,咕嘟咕嘟冒着愤怒的气泡。
哟呵,这王翠花平日里作威作福,这下可有好戏看咯!”
满脸褶子、叼着旱烟袋的老汉张大爷咧开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
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到了一起,衙门的人可不会惯着她这臭毛病,说不定啊,真得把这老虔婆抓去蹲大牢。”
旁边张二狗,双手抱在胸前,满脸不屑。
哼,就该把她抓走!
平日里仗着自己是长辈,对三房那是百般欺负,卖孙女配冥婚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啥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就是就是!”
身形瘦小的薛娘子,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李家院子里瞧,嘴里还嘟囔着,我家那口子之前还被李大山抢了地里的菜。
说是什么借用,到现在都没还呢!
这李家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时,挎着菜篮子的刘大娘,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喊,哎呀呀,你们说这清婉丫头也是命苦。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差点就被这黑心肝的奶奶给害死了!
还好老天有眼,让她活了过来,还把这恶奶奶的丑事都给抖搂出来了。”
人群里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书生,扶了扶歪在一边的帽子。
摇头晃脑地说:这王翠花之举,实乃有违人伦纲常,违背天理。
如今衙门来人,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去你的吧,还天理昭昭!”
旁边五大三粗的蔡屠夫,用力拍了下书生的肩膀,差点把他拍个趔趄。
你整日就会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有啥用?
我看啊,就该把这李家一家子都绑到衙门去,让县太爷好好审审。”
书生被拍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嘟囔着,暴力非解决问题之道……”啥暴力不暴力的,对付这种恶人,就得来点硬的。
蔡屠夫把袖子一撸,露出结实的胳膊,要是县太爷不管,咱们就自己动手,把这三房该得的都给他们讨回来。”
人群里又是一阵附和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声讨着李家人的恶行。
对衙门来人充满了期待,仿佛看到了正义即将降临,李家三房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而此时,李家院子里,王翠花依旧瘫在地上装晕,李大山手忙脚乱地掐着人中。
柳美华则趁乱,偷偷摸摸地把一些值钱的小物件往怀里揣。
李清婉和林玉娇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衙门的人进来,给这李家一个彻底的了断。
马蹄声由远及近,惊得村口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三名衙役身着皂色公服,腰间佩刀寒光凛凛,大步流星闯进李家院子。
为首的捕头眉眼冷峻,扫视一圈院内众人,目光落在瘫在地上的王翠花身上,冷哼道:谁报的案?
状纸何在?”
李清婉上前一步,将染血的嫁衣下摆一掀,露出藏在其中的状纸,双手呈上,民女李清婉,状告祖母王翠花、大伯娘柳美华等人,谋杀亲孙、买卖人口、侵吞家产。”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喝彩,赵大壮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好!
就该告!”
王翠花嗷地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却因动作太猛,一头撞在门框上,额角顿时肿起个青包。
她顾不得疼,扑到捕头脚边,双手死死扒住他的裤腿,青天大老爷啊!
这丫头疯了,她是鬼上身,说的都是疯话。”
捕头眉头一皱,抬脚将她踹开,去公堂之上,在我面前岂容你撒野!”
柳美华见势不妙,转身就要往屋里跑,却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住胳膊。
她拼命挣扎,尖声叫道:你们不能抓我!
我是李家长媳,都是婆婆做的。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李老三终于从墙角挪出来,瞪大了眼睛,你……你说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钱婶子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柳美华啊柳美华,你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捕头却不管这些,一挥手都带走!
公堂之上,自有县太爷断案!”
王翠花、柳美华、李大山三人被衙役像拖死狗一样拖出院子。
一路上王翠花,还在破口大骂,柳美华则哭天抢地,李大山则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李清婉转身看向林玉娇和李老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玉娇紧紧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婉儿咱们终于熬出头了……”李老三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李清婉连连磕头。
婉儿,是爹没用,是爹对不起你……”李清婉看着,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吸一口气,将李老三扶起,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从今往后,咱们三房要好好过日子。”
此时,老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长叹一声,李家这事儿,闹得咱们杏花村不得安宁。
如今衙门来人,也算是有了个了断。
三房啊,你们往后就安心过日子吧。”
李清婉点点头,朝着老村长深深一拜。
多谢村长这些年的照拂,等分家的事办妥了,我们三房定会重新做人,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人群渐渐散去,李家院子里只剩下李清婉一家三口。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李清婉望着远方,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要护住家人,让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