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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表时间: 2025-06-18

304教室的门,如同一个通往冰冷墓穴的入口,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被林争用力推开。

“嘎吱——!”

刺耳干涩的摩擦声撕裂了走廊里凝滞的死寂,仿佛打开了一具尘封百年的朽烂棺木。门轴摩擦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滞感,仿佛不是木头在摩擦,而是骨头在彼此刮擦。一股比走廊里更加浓郁、更加阴寒刺骨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潮,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站在门口的几人。

林争首当其冲,只觉得那股寒气顺着鼻腔直冲脑门,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汗毛倒竖。那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浸透着绝望、怨毒和腐朽的阴冷,仿佛无数双冰冷的手同时按在了皮肤上。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气带来的眩晕感。

门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这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手电筒的光柱打进去,竟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只能勉强照亮门口附近一小片区域。光线所及之处,能看到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一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手电光柱里狂乱地舞动,如同亿万只躁动的微型飞虫。几张东倒西歪、布满蛛网的旧式木制课桌椅,如同被遗弃的骸骨,在光线的边缘若隐若现。黑板上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粉笔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某种绝望的涂鸦。

“开灯!快找开关!”林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率先踏入这片黑暗,脚下的灰尘发出“噗噗”的轻响。

“争哥,没…没电!”李胖子在门口摸索了几下,声音发颤,“闸在外面,拉…拉上了,刘主任说里面线路老化了,危险…” 他肥胖的身体堵在门口,似乎对这深沉的黑暗充满了本能的抗拒。

“那就用手电!干活!”林争低喝一声,既是命令,也是给自己壮胆。他手里的强光手电扫过教室内部。窗户被厚厚的、肮脏不堪的深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墙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黄色,墙皮大面积剥落、卷曲,露出底下深色的砖体,砖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污垢。天花板上垂挂着几根断裂的电线,像绞刑架上垂下的绳索。整个空间散发着一种被时间遗忘、被绝望浸泡的腐朽气息。

老黄最后一个踏入教室,反手虚掩上了门,隔绝了走廊里那点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声音。他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异常锐利,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探照灯般,一寸寸扫过墙壁、地面、天花板。他的动作极其缓慢,鼻翼翕动,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某种无形的讯息。那根从不离身的旱烟杆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争子,”老黄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在死寂的教室里却清晰得瘆人,“这地方…怨气冲天!比走廊里重十倍不止!那风…那哭声…不是幻觉。”

林争没接话,他走到窗边,试图拉开那厚重的、布满霉斑的深色窗帘。布料入手冰冷湿滑,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他用力一扯,“哗啦”一声,灰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然而,窗帘纹丝不动,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死死钉住了。

“妈的,封死了!”林争骂了一句,放弃了开窗的打算。他转过身,看着这间被遗忘的“鬼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开工!先拆墙皮!李胖子,小赵,把家伙拿进来!动作麻利点!”

沉重的冲击钻、切割机、铁锤、撬棍被搬进了教室。金属工具碰撞的声音在这密闭的、充满怨念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仿佛惊扰了沉睡的亡灵。李胖子和赵小兵的动作明显带着迟疑和恐惧,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些黑暗的角落。

“怕个球!”林争抓起一把大铁锤,走到一面墙前,“真有鬼,老子一锤子下去,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给老子趴下!”他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抡圆了膀子,对着斑驳脱落的墙皮狠狠砸了下去!

“砰!”

沉闷的巨响在教室里炸开,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破碎的墙皮和石灰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干活!”林争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在他的带动下,李胖子和赵小兵也硬着头皮操起工具。冲击钻尖锐的轰鸣声、铁锤砸墙的闷响、撬棍刮擦墙体的刺耳噪音瞬间充斥了整个304教室。灰尘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手电光柱在其中变得浑浊不清。巨大的噪音暂时驱散了部分死寂带来的心理压力,工人们埋头苦干,似乎想用这喧闹的劳作来对抗心底滋生的恐惧。

然而,老黄却始终游离在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之外。他没有参与拆墙,而是像个幽灵一样,举着手电,在弥漫的灰尘中缓缓踱步。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专注地扫视着那些被剥去外层墙皮后***出来的墙体内部结构。尤其是承重墙的位置。

他的脚步停在教室后方靠近角落的一面承重墙前。这面墙比其他墙面显得更加厚实、坚固,墙体颜色也更深沉,砖缝里的黑色污垢几乎连成了一片。冲击钻和铁锤敲打在其他墙面上,声音相对清脆,但敲打在这面墙上,却发出一种异常沉闷、仿佛砸在湿透的厚棉絮上的声音。

“等等!”老黄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机器的轰鸣。

正在附近用撬棍刮墙皮的赵小兵下意识地停了手,疑惑地看向他。

老黄没理会他,蹲下身,用手电光仔细照着撬棍刚刚刮过的那片区域。撬棍刮掉了表面一层松散的灰泥,露出了下面填充层的一些东西。那不是常见的红砖或者碎石,而是一些颜色灰暗、质地看起来异常紧密的块状物,边缘不规则,像是某种…特殊的砖块?只是这砖的颜色,灰暗得近乎于黑,表面粗糙,布满细密的孔洞,在强光手电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油腻腻的光泽。

更让老黄心头一紧的是,一股极其微弱、但绝对无法忽视的寒意,正从那暴露出来的一小块区域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这股寒意不同于教室里的阴冷,它更加凝聚,更加…邪异。仿佛那不是一块砖,而是一小块被冻结的、充满恶意的灵魂碎片。

“争子!你过来!”老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争正挥舞着大锤砸另一面墙,听到老黄不同寻常的呼喊,心头一跳,立刻停下动作走了过来。李胖子和赵小兵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老黄指的地方。

“怎么了老黄?发现金砖了?”林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半开玩笑地问,但看到老黄那张在灰尘和阴影中显得异常惨白、紧绷的脸时,笑容瞬间僵住了。

老黄没说话,他伸出右手——那只布满老茧、关节粗大、沾染着泥灰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谨慎,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暴露出来的灰暗砖块边缘。

“嘶——!”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老黄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触电般缩回了手!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砖块,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或者一块刺骨的寒冰!

“冷!刺骨的冷!”老黄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他飞快地将手指放在嘴边哈着气,仿佛真的被冻伤了,“不是一般的凉气!是…是阴寒!直往骨头缝里钻!”

林争皱紧眉头,也蹲下身,用带着厚实劳保手套的手去摸那块砖。入手的确是冰凉刺骨,隔着厚厚的手套都能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寒意,仿佛能冻结血液。但他毕竟年轻气盛,阳气足,感受没有老黄那么强烈。

“是有点邪门,冰凉冰凉的,像从冰窖里刚挖出来。”林争咂咂嘴,“可能是什么老式的隔热砖?或者材质特殊?”

“放屁!”老黄猛地低吼一声,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块砖,“隔热砖?你见过这么邪乎的隔热砖?!”他指着那砖块,“你看!仔细看它的表面!”

林争凑得更近,强光手电几乎怼到了砖面上。在手电筒强烈的光束下,灰暗粗糙的砖体表面,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变得清晰起来!

那并非自然的纹路或者烧制的气孔!

在密密麻麻的孔洞之间,隐约浮现出一些极其扭曲、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张张极度痛苦、被挤压变形的小小脸庞!五官模糊,嘴巴大张,似乎在无声地尖叫!又像是无数双小手在绝望地抓挠、挣扎!这些扭曲的影像并非雕刻上去的,更像是砖体本身在烧制过程中,材质内部自然形成的诡异图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怨毒和痛苦!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林争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握着撬棍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捏得发白。这景象太诡异了!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心底发毛!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李胖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肥硕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赵小兵更是脸色煞白,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教室里激起刺耳的回音。

老黄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暴露出来的、散发着邪异寒气的砖块,布满皱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地抽搐着。他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沉的、源自血脉记忆的恐惧。他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惊骇堵住了喉咙。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弥漫的灰尘在手电光柱里无声地翻滚。

“操!管它什么玩意儿!一块破砖头还能成精了?”短暂的惊骇之后,林争骨子里的那股不信邪的狠劲又涌了上来。恐惧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一把抄起掉在地上的撬棍,对着那面承重墙***出来的填充层,就要狠狠地捅下去!

“住手!!!”

老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了起来,用尽全力猛地撞开了林争!

林争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撬棍也脱了手。

“老黄!***疯了?!”林争又惊又怒。

“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老黄挡在那面承重墙前,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林争,里面是林争从未见过的惊惧和愤怒,“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童魂砖’!是‘童魂砖’啊!!!”

“童魂砖?”林争愣住了,这名字听起来就透着一股子邪气。

“童魂砖…”老黄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那是…那是用夭折早殇、横死暴毙、怨气冲天的小孩子的骨灰…混合着坟头土、棺材钉锈、还有…还有童子血…烧出来的邪砖!”

“什么?!”李胖子和赵小兵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打颤,差点瘫软在地。骨灰?童子血?这他妈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林争也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虽然不信鬼神,但老黄描述的这东西,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感!

“这种砖…只有一种用途!”老黄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指着脚下冰冷的地面,又指了指那面散发着诡异寒气的承重墙,“用来填地脉!镇阴煞!锁凶灵!专门封在这种至阴至邪、怨气冲天的‘黄泉眼’上!用它砌进墙里,或者埋在地下,就像给沸腾的恶鬼地狱加了个塞子!把那些冲天的怨气、那些不得超生的凶魂厉魄,死死地封在里面!”

他猛地抓住林争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掐得林争生疼:“这栋楼!这间304!就建在一个‘黄泉眼’上!这些‘童魂砖’…就是当年建校时,不知哪个丧尽天良的邪师,用无数枉死童子的怨魂骨血烧出来的‘镇物’!它们塞在墙里,不是普通的砖!是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是无数张嚎哭的嘴!是无数被囚禁了百年的凶魂!你刚才那一撬棍要是真捅进去…捅破了这层‘塞子’…放出来的东西…别说这间教室!这栋楼!整个学校!都他妈得完蛋!!!”

老黄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在弥漫着灰尘和恐惧的教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林争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看着那面在灰尘中若隐若现的承重墙,看着那块暴露出来的、散发着刺骨阴寒和扭曲面孔的灰暗砖块,再联想到开门时那股诡异的阴风、那声钻脑的呜咽、以及这间教室乃至整栋旧楼那挥之不去的阴冷死寂…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椎蜿蜒而上,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停…停下!”林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有人…都停下!把手里的活…都给我停了!!”

他的命令来得突兀而严厉。李胖子和赵小兵如蒙大赦,立刻丢掉了手里的工具,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了那面承重墙,缩到了教室门口,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冲击钻的轰鸣戛然而止,切割机的嘶吼也归于沉寂,只剩下几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

灰尘失去了动力,缓缓沉降,在手电光柱里留下最后挣扎的轨迹。教室重新陷入一种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刚才的喧嚣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而眼前这面沉默的、潜藏着恐怖秘密的墙,才是永恒的真实。

林争死死盯着那块暴露在外的“童魂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老黄的话像烧红的烙铁,在他脑子里烫下了深深的印记。骨灰…童子血…黄泉眼…镇物…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远比任何鬼故事都更令人胆寒的图景。

“老黄…你确定?”林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理性,“这…这太玄乎了!”

“玄乎?”老黄惨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伸出刚才触碰过砖块的手指,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然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被冻伤了!“这冷气,是活人能有的吗?这砖上的鬼脸,是自然烧得出来的吗?”他指着自己发青的指尖,“我老黄干了一辈子泥水匠,走南闯北,什么邪乎地方没听过?童魂砖…这东西,我只听我太师爷提过一次!那是民国初年,鲁西大旱,饿殍遍野,有个镇子修龙王庙压不住水鬼作祟,最后请了个邪道的方子…用的就是这东西!庙是镇住了,可那烧砖的窑工,连同那邪道,没一个活过三个月!七窍流血,浑身溃烂,死得那叫一个惨!那地方,现在还是生人勿近的绝地!”

老黄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林争最后一丝侥幸。他看着老黄青紫的手指,看着砖面上那模糊扭曲的痛苦面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不是隔热砖,也不是什么特殊材料。这是用人命、用最深的怨念烧出来的邪物!

“那…那现在怎么办?”林争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他不是没见过世面,工地上磕磕碰碰,甚至工伤事故也经历过,但眼前这种超出常理、直指未知恐怖的邪物,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的恐慌。这已经不是工程问题了,这是…要命的问题!

“怎么办?”老黄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面承重墙,扫过整个教室,“立刻!马上!把所有动过的地方,原封不动地给我糊回去!用最快最牢靠的水泥砂浆!一丝缝隙都不能留!尤其是这块露出来的!给我盖严实了!快!”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恐惧。

“糊…糊回去?”赵小兵哆哆嗦嗦地问,“那…那这墙不拆了?这教室…”

“拆个屁!”老黄厉声打断他,“你想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这堵墙!这间教室!谁再敢动一块砖一片瓦,就是找死!也是拉着大家一起死!”他枯瘦的手指向那面墙,“这‘塞子’绝对不能破!破了,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谁也兜不住!”

林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黄的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多年的搭档,他深知这个老匠人的胆识和阅历。连他都怕成这个样子…

“听老黄的!”林争当机立断,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果决,尽管心底的寒意并未散去,“李胖子!去!把外面搅拌机开起来!用标号最高的水泥!沙子用最干净的河沙!水…水就用带来的桶装水!快!小赵,你去外面把剩下的防水卷材和速干水泥全搬进来!快!”

他的命令如同给吓傻的两人打了一剂强心针。李胖子和赵小兵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教室,仿佛逃离地狱一般。

教室里只剩下林争和老黄两人,还有那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墙。

“老黄…”林争看着老黄依旧青紫的手指,眉头紧锁,“你手…”

“死不了!”老黄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边缘磨得发亮的黄铜墨斗盒。他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墨线,还有一小包用红布包裹的东西。他解开红布,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细腻粉末——朱砂。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大把朱砂,直接按在了自己青紫的指尖上,用力揉搓!

“滋滋…”

空气中似乎响起极其微弱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老黄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脸上肌肉因剧痛而扭曲。那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但指尖的皮肤却变得通红,甚至有些焦黑,仿佛被灼烧过。

“这怨气…真他娘的毒!”老黄喘着粗气,声音嘶哑,看着自己通红起泡的指尖,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林争看得心惊肉跳。朱砂是至阳之物,民间常用来驱邪,但直接用来搓揉伤口…这得多重的阴气?!

“这砖…真的那么邪?”林争的声音有些干涩。

老黄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块暴露的童魂砖。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异常决绝。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是去触碰,而是用他那把边缘磨得极其锋利的瓦刀,小心翼翼地去撬动童魂砖旁边一块已经松动的普通填充砖!

“老黄!你干什么?!”林争吓了一跳。

“闭嘴!”老黄低喝一声,动作异常专注和谨慎。瓦刀的刀尖精准地插入砖缝,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一撬。“咔哒”一声轻响,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灰暗砖块被他完整地撬了出来!

就在那块砖被撬离墙体主体的瞬间!

“呜——哇——!”

一声极其凄厉、仿佛就在耳边炸响的婴儿啼哭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尖锐、绝望、充满了穿透灵魂的怨毒!这哭声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从墙壁内部、从地底深处、甚至从每个人的脑子里直接响起!

“噗通!”刚刚抱着速干水泥冲进教室门口的赵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哭声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里的水泥袋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白灰。

“妈呀!鬼!鬼啊!”李胖子在外面也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搅拌机的声音都停顿了一下。

林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发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哭声带来的不仅是听觉上的冲击,更是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恐惧!

而首当其冲的老黄,更是如遭重击!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他死死攥着那块刚从墙上撬下来的、触手冰寒刺骨的灰暗砖块,手背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块砖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手中剧烈地“跳动”着,散发出更加汹涌澎湃的阴寒怨气!

“镇住!给我…镇住!”老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另一只手飞快地从墨斗盒里抓起大把朱砂,不要钱似的狠狠拍在那块躁动不已的灰暗砖块上!

“嗤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丢进冰水,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气猛地从砖块上腾起,与朱砂接触的地方发出剧烈的、仿佛油脂燃烧般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老黄的手被灼烧得冒出缕缕青烟,但他却死死按住,纹丝不动!他布满皱纹的脸因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灰尘滚落,浑浊的双眼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块在朱砂压制下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砖块。

黑气与朱砂的红光激烈地对抗着,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响。那块砖在老黄手中剧烈地颤抖,仿佛里面囚禁的凶魂正在疯狂挣扎!那凄厉的婴儿啼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尖锐、更加怨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疯狂地刺穿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呃啊——!”瘫在地上的赵小兵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双手死死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扼杀他!

“小兵!”林争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

“别过去!”老黄嘶声力竭地大吼,他的声音因巨大的消耗而变得嘶哑破碎,“怨气冲体!护住自己!快!水泥!快把那个洞堵死!快啊——!”

他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压制着手中那块如同活物的“童魂砖”,一边朝着门口吓傻的李胖子发出绝望的咆哮。

李胖子如梦初醒,看着在地上疯狂抽搐、口吐白沫的赵小兵,又看看如同在与恶魔角力、浑身颤抖、汗如雨下的老黄,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连滚爬爬地冲到搅拌机旁,也顾不上配比了,疯狂地将水泥、沙子、还有旁边桶里的水一股脑地倒进搅拌斗,启动了机器!

轰隆隆的搅拌机噪音再次响起,但此刻却像是一曲绝望的悲歌。

林争双目赤红,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抽搐的赵小兵,不去听那刺穿灵魂的婴儿啼哭。他抓起赵小兵掉在地上的那袋速干水泥,冲到那面承重墙前。那个被老黄撬走一块填充砖留下的孔洞,此刻正像一张狞笑的嘴,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比周围空气更凝实的灰黑色寒气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浓烈到了极点!

他撕开水泥袋,将灰白色的粉末不要命地往那个漆黑的洞口里倾倒!速干水泥遇潮迅速开始凝结。他又抢过李胖子刚搅拌好、还带着泥浆的砂浆桶,用铲子狠狠地、疯狂地往洞口上拍打、压实!

“堵死它!给我堵死!”林争嘶吼着,如同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将黏稠冰冷的水泥砂浆糊在洞口,试图封住那不断涌出的阴寒和绝望。

另一边,老黄与那块“童魂砖”的角力也到了白热化。朱砂的红光与砖块的黑气激烈纠缠,发出噼啪的爆响。老黄的手臂剧烈颤抖,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额头上血管暴突,仿佛随时会炸裂。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的、镇压邪祟的咒言。

“尘归尘…土归土…怨有主…债有头…封!”老黄猛地喷出一口带着腥气的唾沫,混合着舌尖精血,狠狠喷在手中那块被朱砂覆盖的砖块上!

“滋——!”

如同热油泼雪,那块躁动不已的“童魂砖”猛地一颤,表面腾起的黑气骤然一缩!那尖锐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瞬间变得极其微弱、扭曲,最终不甘地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种仿佛来自深渊的、充满恶毒的呜咽,在墙壁内部隐隐回荡。

砖块彻底不动了。那股刺骨的阴寒也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老黄如同虚脱般,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他脸色灰败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那只握着砖块的手,连同半条手臂,都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焦黑色,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血丝在蠕动。

林争也终于用水泥砂浆将那个洞口彻底封死,抹平。他累得几乎虚脱,拄着铁锹,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那面被新抹的水泥覆盖的承重墙,仿佛看着一头被暂时关回笼中的凶兽。

教室里,只剩下搅拌机的轰鸣和众人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赵小兵停止了抽搐,瘫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脖子上是几道自己抓挠出的血痕。

死寂,再次笼罩了304。

但这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水泥的粉尘味、朱砂的硫磺味、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甜腻腐臭和血腥气。

林争缓缓转过头,看向靠在墙边、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半条手臂焦黑、死死攥着一块用朱砂包裹的灰暗砖块的老黄。那块砖,像一块不祥的墓碑,静静地躺在老黄颤抖的手中。

老黄也抬起头,灰败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祸根…这东西…是祸根…带出去…必须带出去…不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