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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车棚里的光斑

发表时间: 2025-06-18
学校的车栅下,林舟的自行车倒在车棚角落,后轮内胎像条蔫掉的鱿鱼须耷拉在外。

陈子灵蹲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指缝里嵌着黑糊糊的油污。

车胎破口处粘着片碎玻璃,在夕阳里泛着橙红的光——这己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三次了。

"林舟这车该去庙里开开光了。

"陈子灵用锉刀磨着补丁,橡胶碎屑簌簌落在积水里。

车把上挂着的晴天娃娃晃个不停,塑料脸被晒成了焦黄色。

车棚铁皮顶还在滴滴答答漏雨,方才的太阳雨把运动鞋泡成了深蓝色。

陈言心蹲下来时,帆布书包带扫过地上的扳手。

她捏着林舟车筐里那包没拆封的纸巾,抽出一张盖在陈子灵的拇指上。

"学校的猫又多了。

"她拧开矿泉水冲洗螺丝钉,"橘色那只总蹲在车棚顶上,玻璃碴八成是它踹下来的。

"远处传来篮球砸篮板的声音,混着学生们的喧哗声。

林舟跑过来时,运动鞋带拖在地上蘸出两道水痕。

"老陈你就是我的神!

"他甩着淋湿的刘海,校牌在胸口晃得像钟摆。

"明天早餐我包了,煎饼果子加十个蛋!

""你是想撑死我吗。

"陈子灵把修车工具塞回铁盒,盒盖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林舟专属"。

夕阳突然从云层里漏出来,车棚铁丝网上挂着的水珠倏地亮成碎钻,照亮他手腕上被机油染黑的红绳。

三人踩着积水往校门走时,保安大叔正在锁侧门的小铁门。

陈子灵忽然扯住林舟的后领:"你车筐里那摞漫画——"话没说完就被陈言心踩了脚,她下巴朝值班室方向一扬,玻璃窗后教导主任的秃头正泛着熟悉的油光。

林舟瞬间把书包抱在胸前,漫画书脊上的《灌篮高手》标题被捂得严严实实。

暮色漫过香樟树梢时,陈子灵闻到陈言心书包里飘出的茉莉花香。

那是别在她笔袋上的香囊味道,上周家政课缝的,针脚歪得能把蝴蝶看成飞蛾。

公交站牌下挤满蓝白校服,不知谁的水杯漏了,红茶渍在站台瓷砖上蜿蜒成奇怪的等高线。

“明天见!

"林舟蹬着自行车冲下坡。

车筐里的不锈钢饭盒咣当作响,惊飞了路旁啄食的麻雀。

陈子灵望着那抹蓝白校服消失在街角,书包挂在肩上,拉链挂饰和钥匙串撞出零碎的声响。

陈言心落后半步走着,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香囊脱线的边角。

夕照把柏油路烤成融化的太妃糖颜色,冰棍批发店的老板娘正往台阶上泼水降温。

穿着校服的女生们挤在奶茶店窗口,塑料杯壁凝着的水珠滴落在陈子灵球鞋上。

"对了,呐。

"陈言心突然开口,从书包侧袋掏出袋小熊饼干递过去。

包装袋上还沾着机油,想必是修车时蹭到的。

她说话时没转头,目光落在对面文具店新挂出的明星海报上,玻璃橱窗映出她马尾辫翘起的碎发。

“谢了。

"陈轩伸手接过那袋小熊饼干。

拐进菜市场后巷时,烧烤摊的油烟混着隔壁理发店的染膏味扑面而来。

陈子灵贴着墙根走,避开地上蜿蜒的脏水沟,还是被三轮车上支棱出的芹菜叶扫到耳朵。

陈言心突然拽住他手腕往旁边带,堪堪躲过鱼铺流出的养鱼水。

"眼睛长头顶上了?

"她松开手时,腕间的红绳在陈子灵手背蹭出一道浅红印。

巷尾裁缝铺的收音机在放九十年代老歌,音质沙沙的像秋风吹过枯叶堆。

修鞋匠老张头从老花镜上沿瞅他们,补了一半的皮鞋搁在膝头,锥子线还悬在半空打转。

路过社区公告栏时,陈言心停下脚步。

泛黄的告示上贴着宠物领养信息,她指尖划过被雨水泡皱的边角。

忽然说了句:"教导处那只三花猫,最近肚子又圆了。

"陈子灵正蹲着系散开的鞋带,闻言抬头看见她睫毛上沾了片梧桐絮,在夕阳里亮得像碎金箔。

居民楼飘出炝锅的葱香味时,陈子灵摸出枚硬币弹向路边的自动售货机。

易拉罐滚落的闷响惊动了趴在配电箱上的玳瑁猫。

陈言心弯腰取出冰镇乌龙茶,罐身水汽迅速在她虎口晕开一片深色。

她掰开拉环时突然轻笑:"谢谢了。

"陈子灵头也不回往前走:“别跟我说谢这个字。”

路灯在他们踩上小区鹅卵石路时亮起来。

十七栋三单元402的厨房窗口准时飘出糖醋味——那户人家的女儿今年也高三。

陈言心摸出钥匙串,指甲刀和公交卡撞在陈子灵递过来的保温杯上,叮当声惊碎了楼梯间暖黄的暮色。

陈子灵放下书包:“去下面走走吧,反正现在时间也还早。”

陈言心没有答话,随后点了点头。

……暮色在小区健身器材区酿出稠密的橙浆。

生锈的太极推揉器旁,陈子灵正用鞋尖拨弄着半埋在土里的跳棋玻璃珠。

褪色的塑料棋盘是去年暑假暴雨冲来的,此刻嵌在碎砖缝里,被晒裂的蓝格子像干涸的泳池。

陈言心坐在双杠上晃腿,帆布鞋尖蹭过水泥地积年的粉笔画痕迹。

褪色的彩虹尽头画着歪扭的"中考加油"。

二楼阳台突然泼下串水珠,带着薄荷味的清凉砸在生锈的仰卧起坐架上。

402的奶奶又在浇薄荷草,陶盆沿垂落的绿藤缠着防盗网,像给灰扑扑的楼体打了个活结。

"走,昨天张叔说冰柜清货,去买两冰棍。

"陈子灵指间转着便利店集点卡。

卡片边角磨出了毛边,熊猫贴纸还是去年儿童节促销时贴的。

便利店的冰柜嗡嗡震颤,陈子灵鼻尖抵在玻璃上呵出白雾。

陈言心抽了支绿豆冰棒递过去,包装袋边角结着细密霜花。

"最后两支了,"她用指甲刮开生产日期,"老板娘说下周要换糖炒栗子。

"冷气扑出来时,冰柜顶的招财猫突然摆手,系着红绳的铜铃铛惊醒了趴在收银台打盹的虎斑猫。

路灯在绿豆冰化开前亮起来。

陈子灵盘腿坐在绿化带边沿,看陈言心用吸管戳塑封袋的边角。

融化的糖水顺着她手腕往下淌,在沥青路面洇出深色小圆点。

七号楼传来钢琴练习声,断断续续的《献给爱丽丝》混着油锅爆炒的滋啦声,惊飞了啄食面包屑的灰雀。

"薄荷长虫了。

"陈言心突然说。

她指腹沾着绿豆沙,正点在402阳台垂落的叶尖。

陈子灵眯眼望去,嫩绿的新芽上果然趴着只透明壳的蚜虫,在夕照里像粒会动的琥珀。

二楼奶奶恰巧探身抖落围裙上的面粉,纷纷扬扬的雪末子飘过晾晒的被单,落在陈子灵翘起的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