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冷库铁门，林穗的橡胶手套在尸体肩关节处顿住。
这具被剔得只剩骨架的男主播尸体，第三颈椎处有道微不可察的斜切痕——与三日前码头碎尸案如出一辙的屠宰手法。
解剖刀当啷坠地。
她想起父亲临死前攥着的那张泛黄信纸，上面潦草画着同样的刀痕符号。
"林法医？
"痕检员举着相机的手停在半空。
冷库白炽灯管滋啦作响，在铁钩林立的墙面上投下扭曲黑影。
林穗弯腰捡刀时，瞥见死者右手小指第二节骨缝里卡着片暗红色碎屑——是松香，老式屠宰场用来给刀具消毒的松香。
市局会议室烟雾缭绕。
投影仪将死者生前直播画面投在幕布上，网红"阿杰探店"正站在永兴屠宰场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比心："家人们，今天带你们揭秘传说中的鬼屠场！
""这是本月第三起。
"刑侦队长陈铎在玻璃白板上画出三个红圈，"主播阿杰、水产商老金、夜场女薇薇，共同点是都去过永兴屠宰场旧址直播。
"他的马克笔在永兴两个字上重重画叉，"二十年前那里发生过重大安全事故，林法医的父亲......"林穗的钢笔尖扎进记事本。
1998年7月16日的暴雨夜，父亲林永昌作为永兴屠宰车间主任，被卷进突然启动的自动剥皮机。
警方定性为操作失误，但她清楚记得那晚父亲出门前特意换了新买的皮鞋。
解剖室无影灯下，林穗将碎屑放进质谱仪。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泛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站在屠宰流水线前，身旁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将刀具浸入松香炉。
照片边缘露出一角工牌——周建国，1998年死亡记录显示，这位副厂长在父亲出事三天后醉酒坠河。
质谱仪发出叮响，她盯着屏幕上跳出的松香年代检测结果：1998年产。
暗红血珠顺着不锈钢操作台蜿蜒，周砚川吹着口哨将剔骨刀插回松香块。
手机直播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举起死者指骨对着镜头："凶手具备二十年以上屠宰经验，惯用反手斜切法处理关节......"他笑着擦掉溅到金丝眼镜上的血渍。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暴雨倾盆的夜，七岁的他躲在屠宰车间阁楼，看着父亲将林永昌推进轰鸣的剥皮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