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宫墙下的血迹。
温棠蜷缩在马车里,看着萧烬寒的背影在雨幕中忽隐忽现。
他亲自驾车,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不肯让别人触碰缰绳。
“为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被雨声吞没。
萧烬寒却像是听见了,脊背瞬间绷紧。
马车驶入一处隐秘的宅院,他抱她下车时,温棠闻到他后颈处淡淡的药香——是她母妃生前最爱的龙脑香。
内室里,暖炉烧得正旺。
萧烬寒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取来金疮药的手却在发抖。
温棠偏过头,看着墙上斑驳的影子:“先帝遗诏的密文,我根本不知道藏在哪里。”
“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她脚踝的伤口,“当年你母亲临终前,只告诉我一句话——‘棠儿的眼睛最干净’。”
温棠猛地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烛火摇曳间,她看见他眼底的血丝,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记忆突然翻涌。
六岁那年,她在御花园迷路,是萧烬寒冒雨找到她。
他把湿透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说:“阿棠别怕,哥哥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那时的他,眼神也是这样温柔。
“所以你就把我关在冷宫十年?”
温棠冷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让我被人欺辱,被人折磨,这就是你的保护?”
萧烬寒的动作顿住,良久才开口:“姑母的势力渗透整个皇宫,我若将你养在身边,只会让你更早暴露。”
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你最爱吃的,我让人每日做新鲜的……”“住口!”
温棠挥开他的手,糕点散落一地,“你以为几块糕点就能弥补这十年?
萧烬寒,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
萧烬寒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是,我不懂!
我只知道,若能用命换你平安,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温棠感觉到肩头一片湿润。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萧烬寒猛地起身,抽出佩剑:“躲好。”
他转身要走,却被温棠抓住衣角。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不想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血雨腥风中。
“萧烬寒……”她声音发颤,“你若敢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让萧烬寒的背影僵住,他回头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院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扇原本坚固无比的大门突然之间轰然倒塌,木屑和尘土西处飞扬,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而在这混乱之中,喊杀声却如汹涌的波涛一般,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萧烬寒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手中紧握着的长剑却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透过那弥漫的烟尘,紧紧地锁定在逐渐逼近的敌人身上。
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那是一种决绝,一种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某个人的决心。
这个人,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她。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战,表明他绝不会退缩,哪怕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哪怕要与整个天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