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入一座西周古墓。
潮湿的甬道内,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泥土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狼眼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墙壁上斑驳的壁画——那些扭曲的人形、诡异的星象图,以及被锁链缠绕的祭祀场景。
他的后腰胎记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这座古墓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
"跟紧。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斜挎在背后,刀鞘偶尔与岩壁碰撞,发出细微的金属震颤声。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刀锋一样清晰,不容置疑。
沈槐咽了口唾沫,加快脚步。
吴邪和胖子殿后,两人低声讨论着壁画的细节,但沈槐的注意力全被前方那道修长的背影吸引。
张起灵的步幅很大,却始终和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像是刻意在等他,又像是随时准备回头一刀斩断什么危险的东西。
"小子,别东张西望。
"胖子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这地方邪性得很,据说进来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去。
"沈槐还没回答,前方的张起灵突然停下,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
沈槐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后背,鼻尖堪堪擦过张起灵的肩膀,闻到一股冷冽的雪松混着铁锈的气息——那是血的味道。
"有东西。
"张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
下一秒,甬道深处传来"叮铃"一声脆响。
那声音极轻,却让沈槐浑身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往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石壁。
吴邪迅速关掉手电,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沈槐的呼吸变得急促,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别动。
"张起灵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槐僵住了。
"叮铃——"又是一声。
这次更近,仿佛就在他们头顶。
沈槐抬头,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甬道顶部悬挂着无数细小的青铜铃铛,每一个不过拇指大小,铃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它们无风自动,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面鸟的铃阵。
"吴邪的声音紧绷,"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胖子骂了句脏话:"他娘的,这玩意儿不是西王母宫的标配吗?
怎么跑西周墓来了?
"张起灵没说话,但沈槐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叮铃——叮铃——"***越来越密集,像是某种召唤。
沈槐的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胎记处的皮肤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张起灵的手瞬间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的血。
"张起灵低声道,"它们在感应你的血。
"沈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铃铛突然全部静止。
死寂。
然后——"哗啦!
"无数振翅声从甬道深处爆发,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人面鸟的眼睛。
"跑!
"吴邪大吼。
沈槐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被张起灵一把拽住手腕往前拖。
身后传来胖子骂骂咧咧的枪声和吴邪急促的呼吸,但最恐怖的还是头顶的振翅声——那些人面鸟没有首接攻击他们,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全部朝着沈槐的方向俯冲!
"低头!
"张起灵猛地将沈槐按倒,黑金古刀出鞘的寒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沈槐听到血肉被斩断的闷响,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颊上——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腐臭味的液体。
人面鸟的嘶叫声几乎刺破耳膜。
沈槐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划破了,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叮铃——!
"所有的青铜铃铛在同一瞬间疯狂震颤,***尖锐得像是要撕裂耳膜。
沈槐的血液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一滴血珠脱离伤口,悬浮在空中,然后——"唰!
"血珠被吸入最近的一枚青铜铃铛,铃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猩红的光!
"糟了!
"吴邪脸色骤变,"它们在激活阵法!
"张起灵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他一把扯过沈槐,将他推到身后,黑金古刀横在胸前,刀锋上的血珠顺着纹路流淌,竟与铃铛上的符文诡异地呼应起来。
"沈槐!
"张起灵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割破手掌,按在墙上!
"沈槐没有犹豫,抓起地上的碎石就往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涌出的瞬间,他猛地将手掌拍向身旁的壁画——"轰!
"整面墙壁突然亮起血红色的纹路,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索,迅速向甬道深处蔓延。
那些人面鸟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灼烧一般疯狂后退。
青铜铃铛一个接一个炸裂,碎片西溅。
沈槐喘着粗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张起灵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手指扣在他的脉搏上,眉头紧锁:"你的血……能镇压它们。
"吴邪和胖子赶上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吴邪盯着墙上的血纹,声音发干:"这是张家的镇煞纹……只有张家的血能触发。
"所有人都看向沈槐。
沈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掌心还在流血,张起灵突然撕下一截绷带,抓过他的手,动作粗暴却精准地包扎起来。
"三日之内不能再流血。
"张起灵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否则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沈槐愣愣地点头,却发现张起灵的手指在他腕间多停留了一秒,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脉搏,像是在确认什么。
胖子吹了声口哨:"行啊小子,你这血比黑驴蹄子还管用。
"吴邪却盯着甬道深处,眉头紧锁:"不对劲……如果沈槐的血能镇压这里的邪物,那为什么人面鸟会专门攻击他?
"张起灵的眼神暗了暗:"因为他的血……也能唤醒它们。
"沈槐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将黑金古刀收回鞘中,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意思是,"吴邪低声解释,"你的血既能让这些东西退避,也能让它们疯狂——就像一把钥匙,能开锁,也能上锁。
"沈槐的掌心隐隐作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穿越者"那么简单。
这座墓里,有东西在等他。
而张起灵……似乎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