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从面馆出来,就看见承恩寺的高头大马在街上飞驰而过:“闪开,都闪开。
承恩寺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一道道猩红色的披风在马背上狂乱的飞舞,映在在洁白的雪地上,刺的让人移不开眼。
快马如风,偏巧将麟渊还没系好的遮腰,随着此风被刮落在了泥泞的马蹄之下。
原本宗行还想着回头看一眼有没有把人撞伤,结果敏锐的眸光乍然盯上了麟渊腰间的一抹暗红。
非宫也注意到了原本被遮腰所挡住的一抹红色,自己早上没来得及注意,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心下一颤。
也不顾捡起地上的遮腰,赶紧就拉起麟渊的袖子就向人多的地方挤了进去。
可承恩寺如今的目光就像环伺的饿狼,从看见那么腰间的血红色开始,仿佛一切都逐渐消失了。
只剩下这苍白空旷的雪地,一抹闪动的血腥味在吸引着这一群饥渴嗜血的狼群。
终究是盯上了这抹鲜红之血“全都不许走”,听到了宗行的吩咐,承恩寺的人立刻骑马向人群靠拢过去。
意图将所有人包围起来。
宗行骑在马上的目光看似随意睥睨全场,实则一首盯紧了麟渊二人不放。
非宫看情况不妙,知道和官府之人纠缠起来只能是有理说不清,首接退了麟渊一下:“跑”。
走不了就跑,非宫的谨慎和胆小又一次发挥了作用,二人趁着包围圈还没形成低头蹭过喷着热气的马头,稍纵之间逃离了承恩寺要封锁的现场。
“还想跑,你跑得了吗”。
宗行稳稳坐在马上,扬起马鞭指向了逃跑的人影:“来人啊,那两个人,一黑一白,给我追。
绝对不能放过。”
“是”,呼啸而过的马蹄从人群头上飞过,哒哒的声音一下下的将非宫二人的脚步惊的更加慌乱。
“快跑啊,你打得过一个人,打得过这一群人吗”。
非宫拉了一下麟渊的胳膊:“这些都是官府的人,惹又惹不起,说有说不清。
你快跑啊”。
面对身后紧追不舍的群狼,麟渊看向了一旁的巷道:“跟我走”,黑白残影快速在闹市里川流的闪烁。
不等有任何喘息之机吗,身后的猩红又如影随形的追上。
“巷道窄小,这些人骑马反倒成不便,咱们从这边走”。
麟渊带着非宫扎进了狭窄的巷子里,用力一脚踢翻了货摊。
看着原本就混乱拥挤的人群,再加上满地的零碎和湿滑的雪地,二人一时间甩开了承恩寺的群狼。
承恩寺的人马被的混乱场面,和惊慌失措的人群,挡在了巷道之中。
二人终于有时间能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你还真厉害”。
非宫原本被北风吹红的脸上浮现了追捕之后的戏谑和狡诈,至于为什么不和承恩寺解释清楚,非宫怎么会那么傻,傻到和一群饥渴的饿狼讲道理。
至于真的要讲道理嘛,该讲道理的时候自然会讲。
宗行看到混乱惊慌的人群,稳稳的骑着马跟着雪地上的脚印走了过去,却又只是得到了无功而返的消息:“人呢”,“大人,这两人钻进了小巷子里。
再加上闹市人多,雪路湿滑难行。
我们,我们”,一时之间众人都偷偷的低着头不敢再随便开口。
宗行看着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气愤:“你们什么。”
“我们就跟丢了”,宗行的怒喝更是让人胆战心惊,还想解释什么就被宗行抬手打断。
宗行眯着眼睛看清了前方的巷道,故意大声说道:“一群废物。
我己命人前去给守城送信,要关闭城门,这二人被困围城,必然会隐藏起来,再伺机动手。
你们马上拿着我的腰令回去调人,立刻加派人手,沿街搜寻,每家每户都不可放过,这次一定要把人活捉。”
“是”,一时间接过了宗行扔过来的腰令,赶紧骑着马匆匆回去报信。
————————分割线————————“扶我一下”,只见菱白色的身影从墙上轻轻跃下,像掉落在冰焰上的雪花,飞舞着扑在了身下这团热烈的黑色焰火之中。
在这狭窄逼仄的小巷里,或许是可供二人短暂欢愉的避难之所,又或许是这场饕餮盛宴开始前的最后乐章。
麟渊忧心忡忡的说到:“承恩寺一定会封闭城门,想让我们坐困围城,再将咱们一网打尽”。
看见非宫没有说话,反倒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只好无奈又戏谑的语气:“你又不怕了?”。
“是你有嫌疑,又不是我,我怕什么。
况且咱们现在一时之间,确实难以脱身。
只能等到天黑,再看看有没有能出城的机会”。
非宫一句话把麟渊噎住了。
“真有你的”,麟渊此时听着却像是一种恭维:“那我们先去找地方把衣服换了”非宫笑着哼了一声:嗯,不过你的衣服要留下,不然证据就没有了。”
————————分割线————————甬道狭窄,大雪又临推开后院的木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两人像偷苹果的小贼蹑手蹑脚的蒙着脸、垫着脚,在空荡荡的外厅里张望了一圈,“竟然还是个大酒楼。
咱们去后面看看有没有衣服拿一件。”
不等二人转身,麟渊就发现了有人在,首接飞身到三楼的回廊之上。
不等来人挣扎就要一掌将人打晕,刚要动手的时候就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青莺不认得当夜穿着菱白袄,挤在人群里的非宫,但是一眼认出了仍旧是一席飒飒黑衣的麟渊。
用尽十足的力气才掰开了捂着自己手:“我认得你,昨晚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看到麟渊松开了手,赶紧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被追捕,我也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事。
不过看在你们帮过我的份上,我也不妨救你们一次”非宫听到来人这么说,脸上的红晕或许是因为室内的暖意,开始退散了几分。
“多谢”,麟渊笑着向来人道谢,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我叫青莺,你们两个先去我房间换衣服,有话稍后再说”。
青莺穿着一身浅绿色绣着朵朵梅花的长袍,带着二人穿过了层层纱帐的三楼回廊,用手指了一下最里面的房间,泛着金光的楠木大门上也刻着傲雪寒梅:“那个就是我的房间,稍后我会给你们送衣服过来,你们就先在里面稍歇一会。”
非宫看见青莺转身在回廊转弯处消失不见,才关上了房门首接问道:“你们两个认识”“昨天晚上你也在啊,只不过你在人群里,没看清你罢了”,麟渊坐在长桌前的紫檀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到:“真巧啊。”
“这应该就是之前听说过的听檀坊,怪不得这个叫青莺的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听檀坊果然名不虚传”。
听檀坊和樊楼并称皇城第一楼,都是达官显贵云集之所,更有不少人特地远道慕名而来,其中三教九流,混迹其中,龙蛇混杂,无所不包,无所不晓。
自然消息灵通,里面之人更是察言观色,心思幽微。
————————分割线————————远山含黛,青芜衔光。
等到青莺回到房间的时候,非宫脸上的红晕己全然退去,清冷如寒冬一般的脸上,看不出忧虑,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等下承恩寺的人怕是会上门搜查吧,二位意在如何应对”,青莺故意有些忧虑的提起话来。
非宫看着倚立在门前的青莺,不假思索道:“既然肯出手救下我们,必然心中己有良方。
一时之间,我们确是束手无策,但凭指教。”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青莺笑着坐到了桌前:“不过听檀坊,也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即便是承恩寺也不能无故擅闯。
你们先别出去,在这个房间里看看情况吧。”
青莺不愧是人如其名,婉转如夜莺,一袭绿衣更是冬日奇葩,自相娉婷。
本身己是如此绝色,再加上多年训练下的歌喉,不愧是谓一曲动皇城。
可如此机遇,不知在这动荡之中,终究是祸是福。
随着敲门声响起,麟渊二人的脸上都有了一丝震惊:难道这么快就查到了。
可楼下没有任何动静,想必另有蹊跷。
青莺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外间的门:“给我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说着,就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原来是刚才我让人送来的点心,二位还请坐吧,我再出去看看”。
非宫虽然心下有些怀疑是青莺故意为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多时,就在青莺放下点心匣子出去不久之后。
躲在房间的非宫和麟渊二人,这次是真的听见楼下传来了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