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息渗入骨髓时。
林夏正在给3床的病人更换镇痛泵。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
她听见护士站传来此起彼伏的电话铃。
像一群惊惶的白鸽扑棱着翅膀。
"林护士！”
急诊刚转来一个肺癌晚期患者，指明要住安宁病房。
"实习生小唐举着病历本冲进来。
马尾辫梢还挂着雨珠。
"病人情况很糟，但家属坚持......"话音未落。
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由远及近。
林夏转头望去。
输液架在走廊冷光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轮椅上的男人裹在驼色羊绒大衣里。
膝头搭着的毛毯滑落一角。
露出青紫密布的针孔。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却依然带着记忆中的韵律。
林夏手中的针管应声落地。
在寂静的走廊弹跳着滚向墙角。
十二年前医学院解剖课上。
周予安托着人体颅骨对她笑的样子突然鲜活起来。
那时他白大褂的第三颗纽扣总是不系。
露出里面湛蓝的衬衫领子。
小唐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林夏弯腰拾针管的瞬间。
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月牙形伤疤——大四那年她切水果时手滑。
他空手接白刃留下的印记。
"周先生是吗？
请跟我来。
"她听见自己用最职业化的语气说。
轮椅经过护士站时。
电子屏正好跳出患者信息：周予安，32岁，IV期肺腺癌伴脑转移。
病危通知书在打印机里缓缓吐出，像一纸苍白讣告。
深夜查房时。
林夏在21床门口驻足了十分钟。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
在周予安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他蜷缩在镇痛泵的滴答声里，床头柜上的***注射器已经空了三支。
林夏轻轻掀开被角，他肋下的引流管正在渗血。
纱布上晕开的猩红让她想起毕业典礼那天。
他们在解剖楼天台喝光的梅子酒。
"夏夏......"梦呓般的呢喃让她浑身僵直。
正要抽回的手突然被握住。
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
输液针头在皮下移位。
血珠顺着透明导管倒流。
林夏看着那些殷红在月光下蜿蜒，恍惚回到大五实习的急诊室。
那天他举着被手术刀划伤的手指。
笑着把血抹在她胸牌上："这样我们就血脉相连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林夏猛地抽手，周予安在剧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