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夜,我在啼哭中睁眼。
刺骨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襁褓边缘结着冰碴。
远处道观飞檐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却没人知道荒郊野岭里,一个刚穿越的灵魂正趴在弃婴身体里抖如筛糠。
首到破棉袄裹着的温暖将我捞起,头顶传来沙哑的笑:"小崽子,命挺硬啊。
"这是我师父,无良道长。
他给我起名天一,在三清像前摆了碗小米粥当见面礼。
道观破破烂烂,墙根漏风处长着青苔,后院养的芦花鸡总爱啄我裤脚。
但比起冻死荒野,能在热乎土炕上听着师父敲木鱼声长大,己是万幸。
"别问这是什么世界。
"师父总在我扒着门框看远山时敲我脑袋,"十里外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我不信。
首到十二岁偷跑出去,看见遮天蔽日的巨鸟掠过山尖。
那翅膀扇起的飓风卷着落叶砸在脸上,我瘫在草地上看它爪子下抓着的巨蟒——比道观后院那口井还粗。
尿湿的裤裆冻成冰壳,是师父用道袍裹着我跑回观里,门槛上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开成红梅。
"记住!
"他揪着我后颈往香炉里按,"没老子允许,半步不许出结界!
"从那以后,我每天抱着《道教无量心经》啃。
别的穿越者有系统有金手指,我只有师父扔来的破书和永远填不满的胃。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蹲在厨房啃第三块炊饼,听见前院传来重物倒地声。
师父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血浸透了道袍。
"三天后...传送阵启动。
"他攥着我手腕往石台上按,龟裂的阵纹突然泛起青光,"结界收缩的能量会送你走。
别回...别回..."话没说完,眼瞳己蒙上灰雾。
我抱着他渐渐变冷的身体,在柳树下挖坑时才发现,他常年盘坐的树根旁,埋着二十七个刻着"天一"的木牌。
第三天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道观外墙的结界如透明薄膜般向内收缩,远处群山传来撼动大地的嘶吼。
先是巨鸟遮天蔽日,接着是浑身鳞片的巨蟒吐着信子爬上山坡,它们被结界弹开时撞断的古树,比我住的厢房还粗。
天空中飞来十三道流光。
"那老东西果然把传承藏在阵里!
"有人祭出金色宝塔,塔身绽开的符文将整片松林夷为平地,"破了这传送阵,无量心经就是咱们的!
"各色法宝砸在结界上,炸出刺目火光。
我蹲在阵眼旁啃着最后一块炊饼,看碎石从房梁上簌簌掉落。
左眼角突然被飞溅的火星烫到,伸手一摸全是血——反正要死了,不如记住这毁灭的场面。
地动山摇中,阵纹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再睁眼时,艾草的苦香钻进鼻腔。
"醒了?
"白衣女子掀起竹帘,晨光在她发间碎成金箔。
肩头蓝羽小鸟歪头看我,尾羽上的红心斑纹让我瞳孔骤缩——那是《山海经》里的精卫!
小鸟突然振翅飞到枕边,喙尖轻点我掌心紧攥的半片柳叶,正是师父常别在衣襟上的那片。
"我叫百灵。
"她递来的药碗里浮着薄荷叶,指尖掠过我额角结痂的伤口,"乱葬岗捡的你,手里攥着这叶子。
"碗沿映出张陌生的脸。
左眼角细长疤痕还在,却比记忆中淡了许多。
小灵儿突然"啾"地叫了声,翅膀拍打出的光点落在伤口上,痒酥酥的。
我这才发现窗台晒着的莓果旁,摊开的《禽鸟饲育精要》里夹着片精卫羽毛,边缘泛着和传送阵相同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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