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警笛碾过青石板路时,我正站在老宅东墙外数爬山虎的枯茎。护工说阿景今早突然抽搐着扒住窗框,指甲掀翻了三片才被拽下来。暗红色手印从二楼直拖到旋转楼梯转角,像条蜕皮失败的蛇。
父亲站在玄关阴影里摘橡胶手套,指缝间渗出的淡蓝色液体坠在地砖上,开出蛛网状的结晶花。七年前他把我推出家门的那个雨夜,白大褂下摆也沾着同样的荧光污渍。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她听到汽车声了。"父亲低头擦着金丝眼镜,镜腿锈蚀处露出青铜底色,"这次...可能撑不过月圆。"
我的手包磕在雕花楼梯扶手上,震落一小块木漆。裂缝里嵌着的黑褐色物质像是干涸的血痂,又像某种昆虫的鞘翅。十二岁那年,阿景就是在这里摔断了锁骨,她渗血的衣领蹭过这道凹痕时,曾尖叫着说有蛞蝓钻进骨头里。
病房门把手裹着三层保鲜膜。
"别碰金属部位。"父亲解开缠绕的线圈,我注意到他袖口别着枚黄铜齿轮胸针——母亲葬礼那天他戴过同样的,被殡仪馆磁吸门扯掉半枚齿牙。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浓稠。
阿景蜷缩在改装监护仪构成的铁笼中央,氧气面罩随着喘息结出珊瑚状的冰花。她垂在床沿的右手攥着个破碎的相框,玻璃裂痕将我们十五岁的合影切成两半。我伸手去抽那截残片时,突然看清她指甲缝里嵌着细密的鳞甲状物质。
"冷库第..."父亲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镇钟声切断。
暮色中遥遥传来十六下钟鸣,这是矿井坍塌事故的周年示警。我掀开蕾丝窗帘,望见六个黑袍人扛着柏木棺材向西山移动,棺盖上用朱砂画着倒悬五芒星。走在最后的教徒突然踉跄,从黑袍下伸出的手掌覆满青灰色鳞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冷光。
冷藏室第三层的紫标血清开始冒泡。
我攥着玻璃管冲出冷库时,头顶通风管炸开一团银光。碎裂的铝箔保温层里掉出半张蛇蜕,内壁黏连着人类皮肤组织。应急灯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