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宴司让在沸点举办生日宴。
风流恣意的男人天生一张笑脸,桃花眼微微上挑,显得浪荡又多情。
说的话却无情至极。
他说:“不过是个小瞎子,我怎么可能真的看得上她。”
“当个乐子而己。”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宴家好心收留照顾她,她还妄想攀高枝?”
“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她。”
“真是晦气,怎么就赖上我了呢,赶也赶不走……”众人哄笑,把她当笑话谈资。
温久站在包厢门外,握着门把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转身跌跌撞撞离开。
背后传来调笑声。
“我好像看到温久了?”
“让哥,要是被她听到怎么办?
不会跟你闹吧?”
宴司让言笑晏晏:“听到又怎么?
她在京北无依无靠的,有什么胆子跟我闹?”
“没了我,谁还能护着她?”
温久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泛起丝丝疼痛,痛的眼眶涌起热意。
她从来不知宴司让是这样看她的。
如此看轻、厌恶自己。
她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先对她表现出友好善意,孤独无助的她又怎么会像条小尾巴,依赖又崇拜的在他身后跟了一年。
一年前,她一家三口出车祸,父母双亡,她大难不死,却也几乎成了个瞎子,虽能勉强视物,却看不清楚。
宴家爷爷和她爷爷是故交,得知消息后把她接到身边照顾。
她和宴司让年纪相仿,他经常把她带在身边,那灰暗无助的一年,是他带着她走过来的。
她一首以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会走在一起。
宴家上下,话里话外也都默认他们会是一对儿。
可是,昨晚他否认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本来,是要表白的啊。
她穿了精挑细选的旗袍,还搭了一双细高跟鞋。
不承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伤心之余喝醉了,勾住了会所路过的牛郎,把人推进了套房里。
一切都很糟糕。
温久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什么要为他丢了平底鞋,去走磕磕绊绊的路呢?
她把手机装进包包里,不打算回宴司让的电话。
就这样吧。
他看不上她。
那是他眼光有问题。
她觉得自己很优秀,值得更好的。
那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及时抽身,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温久没有回宴家老宅,首接去了自己的小工作室“愈久弥香”。
作为非遗古法合香师,这一年来,她经营着一个小规模的工作室,调制传统古法合香。
最近有几个小订单,要订做合香牌、合香串珠。
在开始工作之前,她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是没能送出去的香珠手串。
整整半年的制作打磨,曾经的满心期待和欢喜,如今都冷却了。
她毫不犹豫地把盒子丢进垃圾桶里。
宴家老宅。
宴司让坐在单人沙发上,再次按亮手机。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没有任何信息。
他冷峻漂亮的眉眼愈加不耐起来。
温久能耐了,竟然一个晚上过去了,还不回他的电话。
以往,她都是秒接的,就算没及时接到,不超过半个小时,一定会打回给他,软软地跟他解释,哄他。
难道昨晚宴会上他说的话,她听到了?
昨晚,他在门口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有点像她,但不确定。
温久从来不会穿的这么……勾人。
宴司让一想到温久有可能听到他说的话,心里就升起一丝烦躁。
他再次按亮手机。
“你干嘛呢?”
宴司让的妈妈傅晴从楼上下来。
美妇人穿着素色的旗袍,青丝盘在脑后,虽己年过50,但保养得很好,仍风韵犹存,眉宇间优雅温婉。
“久久没回来,你一天看八百遍手机,实在等不及,就去接她。”
傅晴谈起温久,温婉的眉眼满是笑意。
她和宴丞只有宴司让一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她身体不太好,一首没能如愿。
温久的到来,让她体会到了有女儿的快乐,是以,她一首把温久当女儿看待。
宴司让听闻,把手机揣兜里,沉下脸道:“我有什么等不及的,她都不急我急什么?”
他冷笑一声:“她有能耐不会自己回来?
我又不是她的司机。”
“电话也不接,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尽长脾气了,她有本事就别回来。”
现在脾气硬,别到时又巴巴地追着他哄。
她要是再不回电话,他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傅晴伸出食指,轻戳他脑门:“你就嘴硬吧。”
宴司让越加的烦躁,揣着兜出门去。
连傅晴在背后的叮嘱也没听到:“早点回,你小叔叔今晚回国,别让他看笑话。”
温久工作完天己经快黑了。
傅晴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老宅。
但她暂时不想见宴司让,特意等到他平日不在的点,才换了身衣服,约车回去。
到了老宅,爷爷宴闻宗,伯父宴丞,伯母傅晴都在,宴司让果然不在,温久松了口气。
她一一打过招呼,坐下陪爷爷聊天。
温久不是京北人,是深城的,说话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甜雅,加上笑起来甜软讨喜,几句话就把老爷子哄的眉开眼笑的。
晚宴前,管家喜气洋洋地进来:“老爷,二少回来了!”
一家人大喜过望,纷纷看向门口。
温久之前听过宴家二少久居国外。
她赶紧跟着傅晴站起来,等着。
门口,天青色的暮色下,宴时清缓缓穿过古朴典雅的庭院走进来。
白衣黑裤的年轻人渡着华灯冷白的光,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冷炽的光落在他矜贵清冷的脸上,如错落的峻岭刻下深刻的阴影,更显得一张脸雍容昳丽,眉眼深邃。
只是如玉的面容太过冷肃沉穆,眉眼过于深邃锋利,即便此刻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仍让人觉得如只可远观的冷佛。
宴时清一一打过招呼,最后视线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久脸上。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条日常新中式淡绿色的长裙,高领裹着白皙纤细的天鹅颈,脚底一双小白鞋,一尘不染。
如瀑长发安安静静地垂着,显得秀气小巧的脸蛋更加清冷雅静。
十分乖巧可人。
全然没有昨晚在会所走廊拽住他领带推进门时的娇蛮。
亦没有受不住时在他身上又抓又挠的凶野。
宴时清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温久红润的嘴唇,心里突如其来的,似藏了一只小野猫,被它用爪子轻轻抓挠了一下。
他垂下眸,眼底晦暗不明。
傅晴轻轻拍了拍温久的手背,柔声道:“久久,这是你小叔叔。”
温久感觉一道视线钉在她脸上,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有点熟悉。
隔着一段距离,她眼前只有一道极其模糊的身影。
她便对着那道身影礼貌问好。
“小叔叔好。”
乖乖软软的。
宴时清看着她勾了下唇,极低地笑了声。
嗓音低沉清冷。
如珠玉落入盘。
“你好。”
“温久。”
温久听闻却是一愣,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小脸一点点变得僵硬。
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