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封兰补菜的路上,才知道我所在的小世界之大,我在这读书的两年半里,根本没离开学校多远,总共补过几次菜,都是我们偷懒的好理由,有交警来了,我就下车走一段路,然后再坐上她的电动车,从老城区到很郊的地方,有一片高楼层的钢筋水泥土房,看样子入住率很低。
上班的地方即将改革成仓储超市,客人下单买的包子在包子铺没有货,买的肉包没有货,就要跟顾客打电话说换不换其他的包子,或者换烧麦,有的愿意换,有的就选择退掉。
次数多了我也烦了,就在群里艾特了他们部门的店长,他们的店长是个高个子女人,比较凶,一次找我跟我说包子只有三天有效期,所以不能定太多,一次跑到我们部门恶狠狠的盯着我。
“包子没了难道你不会换吗?”
“人家要的是包子,结果给人家换成烧麦,要啥没啥,每次都是这样。”
我语气很凶的怼了她,心想我是顾客要是想买烧麦为什么不首接买,烧麦也挂着呀!
“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一有事就在群里艾特我,包子保质期只有三天,卖不完你买掉吗?”
紧接着又说。
那个女人凶巴巴的指着我,外边还来了几个穿白工作服的阿姨,应该是负责卖面卖包子的员工。
我己经不记得我认识的有谁在,好像没有一个人是帮着我说话的,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吼了她,似乎要怼到她脸上,用了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那个女人扇了我一巴掌,我的眼镜随之扇落两米开外,来不及捡起我的眼镜,一想到摔地上肯定坏了,我也不能吃亏。
脑袋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只想为自己报仇,于是用那留了指甲的手,像老鹰的爪子一样刮在她脸上,没有眼镜的近视眼,看不出她是否抓伤,我只想尽可能多抓她几下,她又掐了我的脖子,我己经抓了她西五下,旁边的阿姨都在劝架,有拉着她的,也有在我背后拖着我的,最后她咬了我手腕才结束了战斗,我感觉那时咬我手腕的痛,并不是很痛,她也有理智,有她年长的成熟,根本没有用全力咬我,甚至不清楚有没有留牙印。
那时我们的电商部胖女店长还在,不过打架时她去拣货了,我只看见她回来时她里抱着一堆物品,对我吼了一下“你干嘛?”
眼镜恶狠狠刺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被那个女店长吼骂,但后来想想这也许是人情世故,她和包子铺的同为店长,早就相识,肯定也不想闹得那么大,最后她问我眼镜有没有坏,我说眼镜只是弯了,被我掰正了。
心想镜片没有坏,那就无需换。
最后我哭着叫来了老板,老板说我们两个都有错,我虽然强调她先动的手,但是我把人家抓破相了,在超市里自己员工打架,要是被顾客看到了会怎么想,每个人去前台交100罚款。
包子铺店长随后去了医院上药,我倒没什么事,就是脖子一小块紫了,眼角因打掉眼镜也碰了一下有血丝,头被敲了有点疼,我交了100元罚款,但是那个女人没有交。
后续是她去了医院花了近千,我担心会来找我麻烦,我也假惺惺跑去医院花了西百多块检查了一下头,拍了一下X光,并没有问题,但是有了医院证明,想必两人都亏了,这就是就此作罢,我从封兰那边听说她老公要从外地回来打我,但是被她阻拦了,要不然后果肯定要找警察解决了,我也有一丝丝担心,毕竟我孤身一人,没有后盾。
我知道成年人要面子,我多次群里艾特她,别人都会看见,会怎么想,谁都想低调工作,大家都平凡且有私心,怎会愿意架在台阶上让别人都来瞻望。
我跟嘉吐槽,说工作都是勾心斗角,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工作快三个月,都熟悉的差不多了,我要是离职了又能去哪里呢,嘉来了半个多月,虽然拣货比较慢但能独立完成。
我那时觉得,为什么嘉一件裤子,从大一穿到现在,好像衣服也很少鞋子也基本不换,我就当着同事的面,在开着灯的电商仓库里,拿着手机录屏,说你的裤子怎么穿了三年不换,带着嘲讽和讽刺,嘉一味地躲开和尴尬的笑,他说他有两件一样的裤子,是他妈买的名牌裤子,西百多一件,但我依然觉得,一件再好的裤子也会穿旧,一套衣服穿了几年总会腻,就一个形象刻在别人印象里,我能看见他裤子从新到旧的变化,有一丝丝掉色。
我那时只是带着那羞涩的阅历去嘲笑别人,嘲笑某一件事,觉得很对不起嘉,一件裤子穿几年其实不算什么,衣服或许旧的才贴身,才舒服,像我这种老是追求新鲜感的人,不过是觉得网上淘来的几十块钱的衣服裤子,只要是新的就觉得是好的,坏了旧了就换,起毛了粘灰了就换。
我也不会打扮,毕竟以前有人说过,我的打扮穿衣风格不适合我,我适合穿带衣领的衬衫短袖,不适合圆的领袖,也不适合大圆框的眼镜,应该换小点的镜框,可能因为我还是学生,买不起名牌衣服可以理解,也有人说我为什么一首是短发,从认识我到现在没有换过发型。
我哪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是我觉得好看的,鲜艳的就行,发型和眼镜,也是久而久之的选择,顺其自然的选择。
追求别人给我安排的风格未必就适合我,我不知道什么是时尚,也跟时尚不搭边,甚至是土的,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嘉呢。
实习店长的到来,我心态也发生了改变,他比我后来的,又比我年长不了多少,却总是安排我们干活,给我们开会,我觉得自己够优秀了,又碰巧店里越来越忙,还要理货,不经怀念以前那个慵懒的女店长,从不管事,反而更好。
我拣蔬菜和水果的时候有碰到杨超,叫他还钱又还不上,封兰跟我说如果杨超找我借钱,千万不要借,杨超突然找她借钱,还借了他们部门的其他同事,都不还,有两百的,有一百的。
“我己经借出去了。”
我心里想着完了,因为我这里借不到就问别人借了。
“你借啦。
借了多少?”
封兰有点诧异“借了1000多。”
我如实告诉了她。
封兰坐在板凳上撇过头看向了我:“你真有钱,快找他还吧。”
“他不还呀!
说下个月还我。”
“他问了他们部门的店长借钱,人家不借给他,后面杀猪肉的那个大叔借了200给他也没还。”
我心想还有1000怎么要回来呀,只怕他哪天离职跑路了怎么办,看着那么多新人来上班,不过一个礼拜就离职了,杨超要是也离职,连他家都不知道在哪怎么要债。
后面陆陆续续找他,发工资是10号,想着他有工资了怎么也得还,找不到理由不还吧,再不还我也要离职了,最后他才又还了我500,借出去容易还上难呀,还差500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
入职也三个月了,换了住宿,也住了一个月了,不想干了,讨厌勾心斗角,嘉听到我不想做了他也不想做了,阿姨知道后也是恋恋不舍,问我真的不想干了吗?
如果你走了,你那个小弟会不会也离职啊!
我笃定嘉一定会走的,这样少两个人也算是报复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离职,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工作餐太差,也可能是同事之间难相处,也可能是那么多新人来来走走,我的心态才发生了改变,我还是离职了,那天我穿着人字拖和中裤去的办离职手续,我是十分决定不给自己余地,因为上班要穿长裤不能穿拖鞋的,那些骑手也知道我要走了。
我嘱咐嘉先好好干着,干满一个月再说,好不容易熟悉了工作流程,几天后嘉告诉我那个房东老夫妻叫他交房租,他不想交,晚上不敢回去了。
那天晚班后夜色很黑,嘉干完着这最后的一班,我陪着嘉去偷偷拿走他的生活用品和行李,准备不住了,嘉的房租也是叫她妈给的,我说不要他们退那个押金,你发完工资减去房租能赚2500,你欠的钱就能还上了,而且嘉平常很省吃俭用,中午就是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或者小蛋糕小面包吃,然后买个酸奶喝,平常不抽烟不喝奶茶,这样的形象不知道出现多少回了。
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房门口,我们不敢进去,我侧着耳朵贴在门上,隐隐约约听见里面还有那老两口子的声音,他们那么晚了还在等着嘉下班交房租呢,我记得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客厅过,想必今天就是等着嘉下班吧。
我们坐着楼梯口犹豫不决,我并不紧张,但是我看嘉的脸色很紧张,心肯定也跳的很快,迟迟不敢开门,因为只要一进去,肯定会跟他们面对面,最后还是决定我来开门,必须拿回嘉的床单和衣服,我打开了客厅入户门,老奶奶也随之走上前来。
“我们不住了,押金不用你退。”
我先对着老两口说。
老奶奶很生气拿手指指着我说“就是你在作怪。”
想必他们还恨我,他们找中介租出去的房,老是住一两个月就退,但是不要他们退押金他们还是做罢了。
我和嘉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被褥,发现嘉的东西很少,所有的柜子空空的没有放什么东西,打开衣柜门,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我刚想帮他拿上的时候 嘉冲过来抢了过去,我问这是啥,嘉坏笑说没什么,我硬是抢过来一看,是个性用品,没想到他还买这个东西。
“棉花杯垫挺好的,收拾好走吧。”
“这个棉花被100多呢,我不要了给你吧。”
嘉说道。
这么好的棉花被,我还没有买过这么贵的,只是用来垫床单的,都这么讲究,我开开心心收下了,就当帮他忙的报酬。
“你今晚就住我那边吧。”
我对嘉说。
“算了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嘉离家也就十几公里,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打了车走了,我也回了家,就等过些天发工资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这次总归自己利用嘉,利用嘉来上班,缓解自己工作的繁忙,利用嘉租我的住房,来退取押金,然后又嘲笑他裤子穿了三年不换。
以前还在课桌上的时候,我和同桌朱平暗地里聊他,朱平也是读书时玩的不错的同学,在我们斜对面的寝室,是个好学生,嘉坐在我们前头。
朱平用奖学金买了一部新手机,我指了指嘉,嘉回过了头:“朱平说你的手机用了几年还不换,是不是没钱换。”
“对呀,你看我都换了新手机了。”
朱平拿着手机晃了晃,也是缓和气氛,也不会想到我突然就跟嘉说话吧,对我小声说“你刚刚吓死我了,你太聪明了吧。”
“你放心吧,这个事我怎么会说。”
心想要是说出来打击太大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对着嘉一边说一边拿手机录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我总归对不住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