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明巡检司巡检韩烈
大明崇祯十五年二月中旬。(既公元1***2年。)
东平州北郊,运河安山闸巡检司衙署。
重伤休养两个月的韩烈,终于生龙活虎的活了回来。
时年二十一岁的韩烈,字庆之。
四年前,十六岁的韩烈,在山东武举乡试中,以第九名的成绩高中武举人功名。
次年二月,他便参加京城的武进士会试。
结果名落孙山。
落榜之后,他返回东平州故里,发愤图强苦练三年武艺,研读兵法韬略。
于去年正月再次进京赶考,却再次名落孙山。
这一次,并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他在策论答题时,文章写的过激,抨击朝廷文官当道,武官被压制的策论答题。
从而遭到主考官的集体打压。
虽然心有不甘,但经历了两次会试失败。
这让意气风发的韩烈,意志有些消沉。
回到故乡的韩烈,不顾父亲的反对,以武举人的功名,在东平州知州衙门,谋到一份差事。
那就是出任设立在运河之上的,安山闸巡检司,正九品巡检使一职。
大明的巡检司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机构,负责乡镇集市,关隘要害的治安和管理。
正九品的巡检使,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官,但也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头头。
因为安山闸处于运河之上,南来北往的商船不少。
故而安山闸巡检司所在地的安山乡,常驻人口足有上万,加上往来的商船客商,倒也使得这个小乡镇颇为热闹。
管理这么一个乡子,自然需要人手。
为此,韩烈手底下,还真有一支兵马。
其中弓箭班二十弓手二十人,壮班衙役二十人,还有十二名驿站车马夫。
加上韩烈以及伙夫人员,巡检司内足有六十人。
自去年七月赴任安山闸巡检使以来。
韩烈倒是过了了三个月安定日子。
但是,去年十月初旬,兖州府治下的寿张,爆发农民抗税起义。
仅仅两个多月,起义军就攻陷寿张,郓城各县。
东平城也遭到波及,好在朝廷平叛的人马,及时赶到,东平城才没有陷落。
虽然起义的叛军,没能攻陷东平。
但安山闸巡检司却没能幸免,韩烈率领乡里的军民,遭遇五千人的叛军攻击。
经过一番苦战,安山闸乡被叛军攻破,韩烈拼死而战,身中流矢六支。
刀枪伤口十三处,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在官军杀退叛军后,被掩埋尸体的民夫,发现还有气息。
之后经过近两个月的休养治疗,他竟然奇迹般的活了回来。
虽然大家都认为韩烈,在受到那样重伤的情况下,能够活下来,一定是受到上天的眷顾和保佑。
可只有韩烈自己知道,原主早已经在战斗中而死。
因为活过来的他,根本不是原主韩烈。
此刻这具身体内的灵魂,是来自后世一名的考古历史系工作者。
他的名字叫孙学志,是在一次抢救性考古挖掘之中,遇到塌方被掩埋而死。
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对于灵魂穿越这样的事情,孙学志前世在一些电视小说中看到这样的情节之中,自然也是看过到过。
如今,被这一份大运砸中。
他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病榻上躺了快两个月,孙学志与原主韩烈的身体,也彻底融为了一体。
通过原主的记忆,韩烈也获悉,现在身处的历史年代,是明末崇祯时期。
作为一个考古学者,韩烈主要研究的历史朝代,主要是两汉的考古发掘。
但是,对于明朝的历史,他也有一定的涉猎。
崇祯十五年的大明,很显然已经快走到灭亡的尽头。
如果历史不被改变,再有两年,也就是二十四个月后。
京城皇宫的那位崇祯皇帝,就会在皇城内,那棵歪脖子树上自挂东南枝。
养伤期间,韩烈在病榻上想了很多。
因为他还是很同情,那位自诩勤政爱民的崇祯皇帝。
毕竟崇祯饯行了一个君主,君王死社稷的诺言。
但想想大明如今腐朽的官场,烽烟四起的农民起义。
还有他现在的身份,韩烈就知道,他即便有心,也无力去挽救大明败亡。
想想也是,如今的他,仅仅是一个九品芝麻官。
他拿什么给大明续命,凭什么去帮崇祯?
刚醒来那一阵,韩烈也试图,学那些沙雕穿越者,企图呼唤出一个金手指什么的。
但很不幸,他是灵魂重生了。
也仅仅是重生了而已。
嗯,要说金手指的话,其实他好像也有。
比如眼前这幅身体,身高足有六尺,相当于一米八的大高个,妥妥的山东大汉。
除了身高外,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这副身体强壮的吓人。
猿臂蜂腰的他,能够力能扛鼎,全身上下,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除了强壮的身体外,原主还有一副相貌堂堂帅气的脸。
刀削一般的脸庞,五官轮廓分明,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英气。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古铜色的肌肤,胸膛横阔,腰背挺直,就这身高气势,往哪里一走,就给人一种威压气势。
今天是韩烈康复之后,回到安山闸巡检司当值的第二天。
两个月前原主率领军民,抵抗数千起义叛军攻击,他更是以一己之力,斩杀叛军上百人。
但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而身死。
眼下叛军虽然已经被打退,却并没有被消灭。
运河之上的匪乱,也是愈演愈烈。
虽然前番抗敌有功,但因为安山闸乡失守,死伤两千余百姓,韩烈的功绩被大大削弱。
不过州衙还是给他叙了功绩,至于能得到多大的封赏。
因为平叛还没有结束,朝廷的封赏,也就还没定下来。
若在太平时期,当个九品巡检使,小日子无疑还是惬意的。
原因嘛,巡检司是派出的机构,手上的活不多,虽然俸禄也不高。
但是,身为巡检司的一把手。
地处运河要道上的安山闸集市上,码头往来的商人,谁来不携带一些私货?
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帮商人的孝敬可不少。
上午没有出门,午后休息了一会的韩烈。
带着壮班班头郭虎,领着一帮衙役,在码头和集市上,转了一圈的他。
凭借记忆里的印象,韩烈发现经过上次的匪乱,码头和集市明显萧条了不少。
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在那场战斗中死去。
他手下壮班班头郭虎,和一帮衙役,也都是前段时间,从州衙新调来的胥吏。
这陌生的一切,让韩烈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回到巡检司衙署,看了会桌案上的公文,眼看一天即将过去。
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院子内,随之响起一声吼声。
“我乃锦衣卫总旗官严忠,衙署内当差的何在?速速上前回话。”
营房内的韩烈,听到来人是锦衣卫的人,吃惊之下,连忙走出房间,迎了上去。
“下官本地巡检使,见过上官。”
锦衣卫总旗可是正七品,比韩烈这个正九品,可是足足大上四个品阶。
也由不得他上前行礼,更何况人家还是锦衣卫。
那严忠头戴幞头,外穿罩甲,内穿直缀,下穿裙摆长袴,脚上蹬着马靴,腰间挎着一柄雁翎刀。
坐下的黄骠马,气喘吁吁,明显跑了一段路程。
“快,***你手下人马,前往汶水堤营救国丈船队。”
那严忠显然是急疯了,指着韩烈就扬声吼道。
“罗平安,郭虎,快敲锣,让弟兄们***。”
韩烈听到对方要他,调动人马营救什么国丈,倒也没敢怠慢。
当即扬声朝营房方向,正在探头探脑的弓箭班班头罗平安,壮班班头郭虎喊了一句。
紧接着一脸冷静的韩烈,又拱手向那严忠问道。
“敢问总旗大人,国丈的船队是搁浅?还是遇到匪徒袭击了?”
“遇到匪徒的袭击……”严忠回答之余,看着从营房陆陆续续跑出来的三四十名衙役,不由表情一冷。
“你手下就这点人?”
“回大人,我司弓箭班和壮班一共四十人,全员到齐。”
韩烈看了下***的队伍,如实的回道。
“罢了,你们立即赶去汶水堤支援,我再去东平城搬救兵。”
严忠有些失望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一扯马缰便转身飞奔而去。
“韩巡检,这算啥回事?什么都没说明白,就让我们去支援,万一那匪徒有几千人,岂不是去送死?”
弓箭班班头罗平安,迟疑的看着韩烈。
这家伙是军户出身,已经三十多岁的他,是个典型的老兵油子。
不过,这家伙的箭术却是十分了得,不但能够开两石强弓,还能够达到百步穿杨的水准。
但就是有一点,胆子小了一点。
“老罗,休要聒噪,让弟兄们带上干粮和水,火把立即出发。”
韩烈瞪了对方一眼,却是沉声吩咐了一句。
锦衣卫总旗的求救命令,遇险的还是国丈的船队,他们要是敢不去救援,万一国丈有个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被砍了脑袋。
在韩烈的吼声下,罗平安也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弟兄们,收拾行装,一路小跑着出了营房。
汶水堤距离安山闸乡,那可是有十余里地。
等韩烈带着人,赶到目的地是,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远远便看到江面上,有船只起火,河岸之上,不时有喊杀声传来,黑夜之中,人头攒动,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
看到这一幕的韩烈,看着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队伍,略作思虑说道。
“老罗,你带着你手下的人,在那边林间放火,敲锣呐喊,官军来了,以壮声势。”
“郭虎,你带着你手下的人,掐灭火把,随我摸上去,看看情况。”
“遵命!”
关键时刻,罗平安也没有掉链子,立即带着手下的弓箭兵,朝着韩烈说的林间奔跑了过去。
韩烈则带着郭虎手下的二十名壮班衙役,一路趁着夜色,往河岸边摸了过去。
“陈渠帅,那艘大船上有不少官兵,弟兄们拦截不住,让它给跑了。”
“另外几艘苍山船,有两艘起火,两艘被我们团团包围。”
“弟兄们发现船上,有不少小娘子的身影,应该是那帮狗官的家眷。”
“其中必然有钱财细软,咱们这次肯定发财了。”
韩烈带着郭虎和衙役,摸到那帮匪徒,大约百来步距离位置外时。
耳中便听到一人在汇报着河面上的情况。
这时韩烈举目观看之下,发现河堤上,围着一圈的人,怕是有二三百人之多。
在火把的映照下,依稀可见那陈渠帅穿着一件甲胄,头戴着一顶铁盔。
手中握着一杆长刀,看其身形倒是颇为魁梧。
“抓活的,别他娘的再让这些肥羊跑了……”
在那陈渠帅的命令下,一众匪军,嗷嗷叫的跳下堤坝,登上岸边的快船。
原本韩烈还有些担心,光靠身边的二十个衙役,一时难以杀到那陈渠帅身边。
却不料机会转瞬就来了。
眼见那陈渠帅身边的人,一窝蜂的冲下河堤,转眼身边就剩下二三十人。
“真是天助我也。”
暗叫一声的韩烈,手按刀柄,对左右众人道。
“弟兄们,机会难得,砍了那贼首,就是大功一件,是爷们的跟老子冲。”
原本还有些胆怯的衙役们,见韩烈目光凶狠,纷纷手按刀柄,连连点头响应。
“大家跟我一起喊,官军平叛,投降者免死!”
抽刀而出的韩烈,低吼一声,健步如飞冲向那陈渠帅。
郭虎带着手下衙役,紧随其后,扬声怒吼而起。
“官军平叛,投降者免死!”
黑暗之中,韩烈犹如猛虎下山般,挥刀直扑那陈渠帅。
“什么人!”
陈渠帅左右匪徒,看到扑上来的韩烈,纷纷惊叫而起。
“噗!”
手持雁翎刀的韩烈,一刀劈下,只见寒光乍现,挡在身前的那名匪徒,被他一刀砍中脖颈,斗大的脑袋,飞射而起。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失去头颅的尸体,双手扑腾之下,栽倒在地而亡。
刀光剑影之间,韩烈手起刀落之下,又连杀两人。
一个健步,韩烈手中雁翎刀,朝着那陈渠帅腹部,闪电般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