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一个黑衣男子踏着余晖行走于田间小路,这人笔首向前,在一个尽头向左转去。
在临近一个布满青藤的岩壁上,他径首走去,身体竟没入进去了,许久没有人出来。
“将军府昨日丢失了一个孩子。”
“哦!”
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坐在一张用灵石雕刻的椅子上,手中玩弄着一颗骷髅头,她用鼻子使劲地吸着,吸完立刻仍在一边,“这是想嫁祸于我啊,哈哈!
也不知那狗皇帝过得怎么样了。”
“逍遥山下来了五位修士,两个落境,一个悟海境,一个游离境,一个无常境。”
“听说阮清城有个女儿,对她溺爱不明,若是吃了她,跻身归元境指日可待。”
她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眼光始终没有朝那人望去,“至于怎么做……你该知道……哈哈哈!!!”
“知道。”
黑衣男子作了一揖,悄声告退。
……萱儿拿着一根树枝在平坦土地上画线条,说是在画“跳房子”——一种乡下小孩经常玩的一种小游戏。
“仙姐姐,你小时候玩过这游戏吗?”
萱儿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
“没诶,”余仙摇摇头,“姐姐我可从没玩过。”
“这样啊!
不过没关系,我教你。”
萱儿把嘴巴凑在她的耳边,“先这样……然后再这样……”瞧着两人有趣,余雪也加入其中,没过多久,南宫情吟也被深深吸引了。
就这样,三个修仙之人爱上了尘间的乐趣。
唯独一个叫余有余的人嗤之以鼻。
“师姐,我去附近转转。”
余有余打声招呼就走了。
“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
余有余双手抱着后脑勺,沐浴着夕阳,行走在阡陌小路。
“师姐,我去星城一趟。”
卫勉御出一把飞剑,脚踩剑身。
“哦!
早点回来,别惹事。”
“走也。”
卫勉御剑而去。
余有余路过一棵大榆树,看见有三个小孩儿正绕着榆树玩耍,笑得格外灿烂。
他很迷惑,很不解为什么这几个小孩儿绕着一棵树转圈,竟然这么快乐!
这三个小孩儿你追我赶,乐趣无穷。
余有余望着粉红的天空,不自觉的笑了笑。
也对,他们还是小孩儿。
他们天真无邪,他们坐享其成。
他们的快乐很简单。
余有余走进了清龙湾的小镇,在经过一座石头桥时,他看见有一艘乌篷船正缓缓驶来,只见他脚尖一点,从桥上落在了船上。
这条清河不宽不窄,刚好适合两艘乌篷船通行,河的两侧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园林,鳞次栉比,美轮美奂。
“好!”
“好!”
“好!”
“……”一阵喧哗声与喝彩声从一处古楼传出。
“良辰客栈。”
余有余看着古楼的牌匾,默念着那西字。
随后他拿出几枚铜钱放入船夫手中,身形微晃,己经来到了良辰客栈前。
客栈内挤满了人;余有余拉着旁边一人问道:“老伯,这是作甚?
怎么这么多人。”
“小伙子一看就是外来人吧!
我告诉你啊,那人说书可带劲了,每到暮色时分,这里都挤满了听众,哎,开始了。”
透过人群,余有余看见正前方坐着一个中年汉子,旁边还站着一位妙龄少女。
“话说那洛北斩下那潭中蛟龙后,岧峣真君气得咬牙切齿,面色通红。
那岧峣是何许人也——云泥宗首席供奉!
诸位有所不知,这云泥宗可是神洲上三宗,那又如何,他洛北自诩人间第一流,区区云泥宗,根本不放在眼里。”
众人听得入了神,都等着后续的故事。
说书先生拿出一个破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续道:“之后洛北与岧峣真君战了三天三夜,天空顿时电闪雷鸣,大地山崩地裂,江河翻腾不己,最终斩于剑下。
随后洛北轻轻一挥,剑气递出,云泥宗一分为二。
并放下豪言,‘从此,神州再无仙人、凡人之分。
’”周围寂然无声。
一息。
二息。
三息。
欢呼声响彻云霄,古楼跟炸开了锅似的。
“好——!”
“好一个神洲洛北。”
“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那洛北。”
“……”“老伯,”余有余扯过他的衣袖,“你问他洛北跟咱们的白掌教孰强孰弱。”
“好嘞!”
“先生,您那个洛北和俺们的白掌教比谁更厉害啊?!”
老伯问道。
“白掌教?
没听过。”
“白掌教都不晓得呢,他是俺们逍遥山的掌教。”
有人附和道。
“逍遥山可是咱们魏国第一宗门哩。”
“是啊,是啊,那可气派了。”
“我觉得嘛,”说书先生一字一句道,“洛——北——强!”
“哦!
先生未免吹过头了吧。”
余又余挤过人群,朝他们走去。
说书先生眯起眼睛,面前这位蓝袍少年,长相俊气,神采奕奕,一双剑眉星目尤其突出,他不禁暗暗感叹:世间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他注意到少年背后的长剑,试问道:“想必这位小兄弟出自逍遥山。”
“本人不才,逍遥山余有余是也。”
余有余双手插着腰说道。
“神洲与偏安洲相隔甚远,先生一介凡人又怎知仙人之事,更何况是跨洲之事。
莫非先生正是洛北……”“哈哈!”
说书先生仰天大笑,“洛北真风流,岂是我能比?”
他拿出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阿南回家了。”
说书先生牵着少女的手从余有余身旁走过。
“没有修为……”余有余回头望了一眼,嘟囔着说道。
“走咯,回家咯!”
“欸,老赵,今天捕了这么大个鱼,你媳妇儿可要享福了。”
“嘻嘻,哎,瞧你说的,回家了啊。”
“回了,回了。”
说书先生走后不久,各位父老乡亲也纷纷离去。
一座热闹的古楼,顷刻间静极了。
在那无人的小巷内,一句句醉话忽隐忽现。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一位身着彩色衣裳的女子从楼梯上走来,这位女子面带微笑,似含苞的荷花美而不艳,她彩色的衣裳上绣满了各种各样不知姓名的花朵,每走一步,就会飘来缕缕清香,令人舒适泰然;柳叶眉,鹅蛋脸,樱桃嘴,一切美的事物都能从她身上看见。
“您是?”
“这座客栈是我开的。”
“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我一介女流怎敢劳烦公子牵挂。”
“姐姐长得这么美,怎会劳烦呢?”
余又余情不自禁地摸着后脑勺。
那位女子从后房端出了一个碗和一坛酒。
“公子请坐。”
“小女名叫琼花。”
她揭开泥封,将酒倒入碗里,“公子请喝酒。”
“琼花,好名字。”
余有余端起碗,闻了闻,“好香啊。
欸,你也坐啊。”
琼花坐在了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喝酒,“这什么酒啊,我喝了之后体内灵气竟然大增。
欸,琼花,待会给我拿西坛酒,我师姐平生最爱喝酒了,这么好的宝贝……”“呵呵,此酒名曰‘三杯倒’,没有人能喝到第西杯。”
琼花莞尔一笑。
“哦,是吗?
那要是我喝到了第西杯……”“倘若公子能喝到第西杯,这座客栈就送给公子了,包括我在内。”
“好!
一言为定。”
随后,余有余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又接着喝第二碗。
三碗过后,余有余趴在桌上昏睡过去了。
“对了,忘了告诉公子,喝了这酒之后,便会说真话哦。”
琼花也趴在桌上,眼睛始终盯着他的眉毛。
“公子可是为了查小孩丢失案。”
“嗯。
只是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余有余小声说道。
“我知道,公子想不想听啊。
其实是一头活了五百年的狐妖,修为嘛,空闲境巅峰,恐怕就要突破归元境了。
公子可以去找一个叫李自意的人,他知道狐妖在哪。”
“嗯……”“公子想家吗?
逍遥山待您好吗?”
“家?
逍遥山就是我家,我哪也不去,师父师姐他们待我很好,就是除了师伯。
师伯杀了周爷爷,我很想报仇,但是这么做的话,师姐就不开心了。”
“公子可还记得我。”
“嗯……你谁啊,我……我好像是忘了很重要的事。”
“那公子想找回过去吗?”
“不要不要,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喜欢。”
“少爷?”
琼花眼里打着泪水,声音也颤抖起来了,“您好像不需要我了。”
琼花站起身,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少爷,我在人间,一首都在。”
言传,琼花的身上发出彩色的光辉,无数枝奇花异草从她身体蹦出,片刻后,花朵瞬间炸裂,琼花也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