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本可以平静的死去消毒水的味道在公寓里沉淀,像一层冰冷的、无形的灰。
我刚刚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墨迹未干,带着一种油墨特有的、微弱的刺鼻气息。
安乐死——这个词在我的舌尖滚过,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只是一个被妥善安置在计划表上的句点。
日期早已刻进骨子里:4月11日。
还有三周零两天。
我起身,走到墙边那面巨大的白板前。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磁钉标记着事项:律师确认(已完成,绿色磁钉)、遗嘱公证(已完成,绿色磁钉)、资产处置(已完成,绿色磁钉)、公寓清洁(待办,黄色磁钉)、药物接收(待办,黄色磁钉)……视线最终落在那张打印出来的日历上。
四月十一日,一个鲜红的圆圈将它囚禁其中,下面用黑笔写着两个冷静到残酷的字:执行。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的红圈,然后用力,将整个四月的日历纸撕了下来。
纸张发出清脆的裂帛声,边缘在我指腹留下微弱的割裂感。
我将撕下的日历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棱角分明的小方块,随手丢进旁边敞开的碎纸机。
机器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像某种微型野兽在啃噬。
那张标记着终点的纸,顷刻间化为纷扬的、无意义的雪白碎屑,沉入机器底部黑暗的收集箱。
很好。
一个待办事项被清理了。
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似乎又浓重了一分,渗入鼻腔深处,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洁净感。
就在这时,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什么重物被粗暴地拖过地板。
紧接着,是某种重低音节奏强劲地穿透楼板,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鼓点?
我微微蹙眉。
这栋以老龄住户为主、素来安静得如同墓穴的老楼,什么时候搬来了这样的噪音源?
噪音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拖拽声、重物落地声、含混的男性呼喊……它们粗暴地闯入我精心维持的、死亡前的寂静秩序里。
直到黄昏将窗外染成一片浑浊的紫灰色,那恼人的声响才勉强平息下去。
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微凉的晚风灌入,带着雨水将至的湿润气息,却冲不散房间里顽固的消毒水味道。
楼下那棵年老的樱花树在渐起的风中簌簌抖动,几片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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