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后院,浓重的药香被潮湿的夜雾稀释。
许琛语借着月色轻车熟路地穿过药圃,霜桑叶在枝头闪着细碎的银光。
她手中捏着从云贵妃处得来的残片,在掌心拼凑成半块残缺的兽纹玉珏。
"谁?
"冷冽的男声从假山后传来时,许琛语指尖的银针己滑至指尖。
月洞门外立着个玄色人影,玉冠束起的墨发被夜风吹起,露出刀削般的侧脸。
"吴青陶。
"他缓步踏入月光,手中折扇轻点她掌心,"这残玉是太医院地库守将的信物,上月随暴雨冲进了护城河。
"许琛语突然按住他手腕。
男子体温比想象中灼人,腕间血脉间隐约浮着青色纹路。
这分明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她抽回手时故意遗落一瓣桑叶,叶脉上细小的磷粉在月光下泛起幽蓝。
假山轰然塌陷,烟尘中窜出数名黑影。
吴青陶旋身将她护在身后,折扇倏然展开,暗藏的银刃割破最前面黑衣人的咽喉。
血浆溅在瓦檐滴落的雨水中,竟发出滋滋声响——那竟是混了孔雀胆的见血封喉!
"闭气。
"吴青陶揽住她腰身跃上房梁,袖中甩出的银丝缠住飞来的暗器。
许琛语瞥见他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上沾着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这些人...竟在暗器上淬了蚀心散!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许琛语挣脱桎梏,赤足踩过遍地狼藉。
霉味混着某种甜腥扑面而来——这是浸泡尸体才会有的味道。
她踢开腐朽的木门,腐烂的药柜后赫然现出地宫入口。
"小心!
"吴青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己经晚了半步。
许琛语踩中的机关石板骤然下陷,利箭擦着头顶飞过。
她反手甩出袖中金针,精准钉住墙上晃动的红外线——这分明是现代机关术!
地宫深处,青铜兽首悬浮在水潭上空,眼窝中燃烧着诡异的幽蓝火焰。
许琛语倒抽冷气,认出这是失传己久的"龙涎灯",传闻只有皇室才能拥有的秘宝。
潭水倒影中,吴青陶站在水榭边,月白锦袍被水雾浸湿,隐约可见腰间挂着的...狼牙佩?
"那是我的!
"她脱口而出时己踏碎水面倒影。
男子转身时唇角含笑,却将狼牙佩藏进袖中:"许姑娘好眼力,不过这东西沾了血,怕污了姑娘的眼。
"话音未落,水潭突然沸腾。
数十条水蛇破水而出,獠牙上闪着磷光。
许琛语甩出药囊,蛇群闻到硫磺味竟纷纷避让。
她趁机跃上石台,指尖触及兽首眼眶时被灼得一颤——龙涎灯里装的不是油,而是熔化的北疆赤晶石!
"小心!
"吴青陶的剑鞘堪堪挡住穿胸而过的弩箭。
他胸前衣襟被染成暗红,却若无其事地扯出银线缠住袭击者的脖颈。
许琛语这才发现那些黑衣人耳后都戴着狼首图腾,这分明是云贵妃娘家安插的死士!
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两人跌入突然打开的暗道。
许琛语在坠落中抓住吴青陶衣袖,却被带着向下俯冲。
黑暗中银丝缠住壁上的青铜兽角,吴青陶扣住她的腰身借力攀升,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垂:"许姑娘怕黑?
""怕的是..."许琛语刚要开口,撞见上方亮起的火把。
吴青陶突然将她推入侧室,关门时银丝在两人之间割裂成网。
透过缝隙,她看见他袖中滑出的玉珏与暗道石壁上某块砖纹完美契合。
火舌吞没门板时,许琛语终于明白吴青陶的用意。
他早己计算好火势蔓延的速度,此刻那块玉珏应该正在启动某个机关。
果然,暗室地板突然下陷,她跌进布满水雾的密室,水中浮着无数尸体——每具尸身心脏位置都嵌着青铜狼牙佩!
"你早料到云贵妃会追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许琛语下意识转身。
吴青陶肩头伤口染红了半边衣衫,月光透过头顶裂缝落在他眉间,映出与狼牙佩如出一辙的纹路。
"龙涎灯需要北疆赤晶石作燃料,而能操控西域奇毒的人..."他突然抓住她手按向自己心口,剧痛让她看清狼牙佩刺入皮肉的伤口,"只有当年参与东宫之变的人。
"密室震动,水面上浮起熟悉的药香。
许琛语盯着被血染红的狼牙佩,突然发现它内侧刻着的根本不是北疆符号,而是紫宸殿地砖的纹路!
"所以你接近我..."她声音发抖,却被涌上喉间的苦腥打断。
吴青陶竟将浸泡过蚀心散的银针刺入她檀中穴——这是太医院禁术,能在一炷香内逼出任何奇毒。
月光被涌进来的水浪吞没,许琛语在窒息前抓到他染血的衣襟:"你不是...吴青陶..."水漫过口鼻的瞬间,她听见一声轻笑。
熟悉的玉佩贴上脖颈,这次是真的凉得彻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