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青竹村的每一个角落。
高子轩蹲在溪边,指尖拂过冰凉溪水,将最后一棵野菜洗净。
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粗布短打补丁摞补丁,唯有腰间那枚刻着"高"字的青铜牌泛着温润光泽,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光芒,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子轩,该回家了!
"远处传来母亲温柔的呼唤。
高子轩应了一声,将洗净的野菜装进竹篮,忽然瞥见水面倒影里,自己脖颈后隐约浮现出一抹淡青色纹路,如同某种神秘符文。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纹路却瞬间消失不见。
"又在胡思乱想了。
"高子轩自嘲地摇摇头,扛起竹篮往家走去。
穿过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时,他特意停下脚步,嘴角微扬,摸了摸树干上刻着的歪歪扭扭的"轩"字——那是八岁那年,父亲手把手教他刻的,一转眼都己经八年过去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妹妹囡囡欢快的笑声:"哥哥,你看爹爹给我编的草蚂蚱!
"高子轩推开门,只见父亲高文远坐在竹椅上,正手把手教妹妹编草蚂蚱。
父亲虽是个普通樵夫,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格外灵巧。
"回来啦?
"父亲抬头笑道,"快去洗洗手,你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荠菜馄饨。
"高子轩放下竹篮,突然注意到父亲腰间的青铜牌不见了。
往常父亲总是将那枚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铜牌贴身佩戴,此刻却不翼而飞。
"爹,你的铜牌......"话未说完,村西头突然传来凄厉惨叫。
高子轩浑身一震,手中的水瓢"啪"地摔在地上。
父亲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你娘和囡囡在里屋,带着她们从后门走!
""爹,到底怎么回事?
"高子轩抓住父亲的衣袖。
"别问了!
"父亲甩开他的手,从门后抄起一把柴刀,"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妹妹!
"高子轩冲进里屋,只见母亲正慌乱地收拾衣物,妹妹囡囡缩在墙角,眼中满是恐惧。
"娘,外面怎么了......""来不及解释了!
"母亲将包袱塞进他怀里,"快,带着囡囡去雾隐山找你舅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高子轩冲出门,看见父亲正与三个黑袍人对峙。
为首的黑袍人手持暗红弯刀,刀刃上流转着诡异的紫芒,所过之处,地面竟泛起阵阵黑雾。
"高文远,识相的就交出《青冥引》残卷,饶你全家性命!
"黑袍人声音沙哑,如同指甲刮擦石板。
父亲握紧柴刀,怒目圆睁:"做梦!
我高家就算死绝,也不会让你们这些魔道得逞!
"黑袍人桀桀的笑着说到:“高文远,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我了,等你死了我会送你的妻儿去陪你的!”
高子轩抄起地上的半截木棍,刚要冲上前,却见黑袍人指尖弹出一道紫芒,随后父亲举起柴刀横在胸口,高文远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柴刀"当啷"落地。
一眼望去柴刀正中己经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爹!
"高子轩嘶吼着扑过去,却被母亲一把拽住。
母亲将妹妹塞进他怀里,泪流满面:"快走!
活下去才有希望!
"这时黑袍人不急不慢的向我们走来,阴森的说到:“只要你们乖乖的交出《青冥引》我就放过你们。”
当他走到高文远身边时,高文远突然暴起,抱住黑袍人双腿:"带着囡囡走!
去找你舅舅......找到《青冥引》......"高子轩泪眼婆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父亲最后的怒吼和母亲的哭喊。
怀中的妹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浑身颤抖。
穿过浓烟时,他被一具孩童尸体绊倒,借着月光看清那是隔壁王婶家的小虎——孩子脖颈处裂开可怖的伤口,双眼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高子轩咬着牙,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父亲曾神秘兮兮地将他叫到后山,郑重地说:"子轩,如果有一天......"当时被他笑着打断,此刻那些没说完的话,却像刀子般刺痛着他的心。
跑到村外的竹林时,高子轩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
他抱着妹妹躲进一处隐秘的山洞,屏住呼吸。
这个山洞是儿时放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洞口杂草丛生十分隐秘,以后更是成了村中孩童的秘密基地。
"奇怪,明明追踪到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黑袍人的声音在洞外响起,"继续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冥引》我势在必得!
"高子轩抱紧怀中的妹妹,感觉到囡囡滚烫的额头抵在自己肩上。
山洞里潮湿阴冷,他脱下外衣裹住妹妹,却发现自己脖颈后的青色纹路再次浮现,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终于没了动静。
高子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月光下的青竹村己成一片火海,惨叫声渐渐平息。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为爹娘报仇!
"就在这时,怀中的妹妹突然咳嗽起来,声音微弱:"哥哥,我好难受......"高子轩低头一看,只见囡囡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别怕,囡囡,哥哥带你去找舅舅。
"高子轩强忍着泪水,背起妹妹朝雾隐山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难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不敢停下,生怕身后的追兵随时会出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高子轩终于看到了雾隐山的轮廓。
怀中的妹妹己经陷入昏迷,呼吸越来越微弱。
就在他绝望之际,隐约看见半山腰有座破败道观,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高子轩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朝道观跑去。
暴雨倾盆而下,浇在他身上,却浇不灭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而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座道观,将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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