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年 4 月的 *** 市,春风尚未驱散尽冬日的寒意,城西的荒山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卧在那里,荒山上的飞地更是鲜为人知。
这片飞地中,坐落着 *** 市第一精铸农具厂。
乍一看,这不过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工厂,围墙斑驳,几栋厂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
厂门口那块掉了漆的牌子,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然而,表象之下,这里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光回溯到 1968 年,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这座工厂悄然诞生。
它名义上是精铸农具厂,实则是代号 968 厂的军工厂,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 生产 56 式半自动步枪。
那时的工厂,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戒备森严,工人们怀着满腔的热忱和使命感,日夜奋战在生产线上。
曾经,这里机器轰鸣,炉火熊熊,56 式半自动步枪如同流水线上的艺术品,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它们不仅产量惊人,质量更是上乘,在军队中备受赞誉。
在一次重要的军事装备评比中,968 厂生产的步枪凭借其出色的性能和精湛的工艺,荣获了上级的表彰。
此后,这些步枪还被出口到国外,在国际舞台上展现了华夏制造的实力。
赵建国,作为厂技术科科长,曾经也是风光无限。
他身形魁梧,眼神坚定而深邃,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也增添了他的沉稳与干练。
在工厂的鼎盛时期,他带领技术团队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为步枪的生产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随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进入 20 世纪 70 年代末,国家开始转型,和平与发展逐渐成为时代的主题,三线军工厂面临着巨大的冲击。
军品订单锐减,工厂的生产线逐渐陷入停滞,曾经热闹非凡的车间变得冷冷清清。
为了让工厂生存下去,赵建国西处奔走,寻找出路。
他尝试了多个农具生产项目,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地开始,却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壁。
最近,他又琢磨着生产菜刀,想着或许能在民用市场闯出一片天。
这天晚上,在工厂简陋的宿舍里,昏黄的灯光摇曳着,赵建国坐在床边,满脸疲惫地对妻子说道:“孩他妈,我想着生产菜刀也许是个办法,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厂子就这么垮了。”
妻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轻声说:“建国啊,这事儿能行得通吗?
咱之前也试过不少项目了,都没成。”
赵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再试试。”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赵建国皱了皱眉,起身打开门,只见儿子赵钢正和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兴奋又有些慌张的神情。
赵建国一眼就看到儿子手里那把熟悉的 56 式半自动步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个混小子,这枪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建国怒吼道。
赵钢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爸,我…… 我就是借来玩玩。”
赵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把夺过枪,“玩玩?
这是能随便玩的东西吗?
你这是要闯大祸!”
赵钢低着头,不敢吭声。
旁边的郑永见状,赶忙上前劝阻,“建国,别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
郑永是赵建国的好友,也是生产车间副主任,他身材中等,面容和蔼,眼神中透着一股真诚。
赵建国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对郑永说:“老郑,这事儿可不小,要是被厂里知道了,这小子就完了。”
郑永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咱先想想办法。”
赵钢其实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父亲,鼓起勇气说:“爸,我觉得咱们厂可以生产气枪。
现在民兵训练后,大家都对枪有兴趣,而且山里能打野味,改善生活。
国内己经有一些三线厂在生产气枪了,咱们厂技术这么好,肯定能生产出更好的。”
赵建国一听,更加生气了,“你懂什么?
生产气枪哪有那么容易,这需要生产线改造,还需要技术支持,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赵钢不服气地说:“爸,我都想好了。
咱们只需要把生产线稍微改动一下,把枪管钻头换了,膛线设计好,采用弹簧活塞原理,用下压杆式结构,再配上优质木托,肯定行。
而且还能出口创汇呢。”
赵建国看着儿子,心中又气又恼,他觉得儿子简首是异想天开。
“你这是瞎胡闹,你以为你是谁?
什么都不懂就敢在这里说大话。”
赵钢着急地说:“爸,我真的不是瞎胡闹。
我研究过了,咱们厂有这个实力。”
赵建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再说了。
你给我好好待着,等我处理完这事儿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拿着枪转身就走。
郑永看着赵钢,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太莽撞了。
不过,你说的生产气枪,说不定还真有点道理。”
赵钢眼睛一亮,“郑叔,你也觉得可行?”
郑永笑了笑,“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不过要实现起来可不容易。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次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赵建国气冲冲地来到保卫科,把枪交给了保卫科科长吴铁军。
吴铁军表情严肃地说:“建国,这事儿可严重了,按照规定,必须严肃处理。”
赵建国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小子太不懂事了。
你先把枪保管好,我回去想想办法。”
回到家后,赵建国一夜未眠。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儿子的话,虽然他觉得儿子的想法不靠谱,但又忍不住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第二天,他来到厂里,找到郑永,说:“老郑,昨天晚上我想了想,小钢说的生产气枪的事儿,虽然有些荒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咱们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
郑永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
不过,这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而且还得说服厂里的领导。”
就在这时,赵钢偷偷来到绘图室。
他知道,要想让父亲相信自己,必须拿出实际的东西来。
绘图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油墨的味道,赵钢深吸一口气,拿起绘图工具,开始认真地绘制气枪设计图。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描绘着工厂的未来。
赵建国得知儿子在绘图室画图,心中有些疑惑,他来到绘图室,看到儿子正专注地画着图,心中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
赵钢抬起头,看着父亲,说:“爸,我在画气枪设计图。
我要证明我不是瞎胡闹。”
赵建国冷笑一声,“就你还能画出设计图?
我看你是在浪费时间。”
赵钢没有理会父亲的嘲讽,继续埋头画图。
随着图纸上的线条逐渐增多,赵建国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愤怒转为惊讶,最后变成了赞许。
他不得不承认,儿子的设计图虽然有些稚嫩,但却有着很多创新之处。
然而,他的脸上依然没有露出笑容,“就算你能画出图来,又能怎么样?
这离实际生产还差得远呢。”
说完,他对旁边的赵天水说:“把他带回禁闭室,让他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