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殿檐,青铜烛台上的牛油灯次第亮起,将谢砚辞的影子拉长在金砖上。
楚晚棠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簪,碎玉处露出的半朵海棠纹,像极了她幼年时见过的母族徽记——那时她总趴在母亲膝头,看绣娘们用金线在裙摆上绣这种花,首到那场大火将一切烧为灰烬。”
陛下在看什么?
“谢砚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冰蓝色衣摆扫过她足面,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松香。
楚晚棠这才惊觉自己竟伸手触碰了他的腰佩,而暗卫并未避开,只是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这玉簪...“她指尖抚过碎玉边缘,触感粗粝,显然曾经历过剧烈撞击,”为何缺了一角?
“谢砚辞身形微震,面具下的眸光忽然变得晦涩。
楚晚棠听见他的心声如乱麻翻动:”不能让她知道这是楚氏的东西...当年灭门案,我也是帮凶...“系统突然在脑海里警报:”铁子!
读心术被动触发了!
“楚晚棠眼前闪过刺目红光,碎片般的画面汹涌而来:暴雨夜,血珠顺着玉簪滴落青石板,有人跪地哭喊”楚大人冤枉!
“,而谢砚辞——不,前世的他穿着暗卫阁的玄色劲装,手中染血的刀上刻着相同的海棠纹。”
啊!
“她猛地收回手,踉跄着撞上龙椅,指尖仍残留着玉簪的温度。
谢砚辞立刻单膝跪地,刀柄在掌心烙出红痕:”陛下可是不适?
“”无碍。
“楚晚棠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在脑海里咋舌:”铁子,这暗卫前世竟参与了楚氏灭门?
这瓜有点大!
“她抬眼望向谢砚辞,后者正垂眸整理腰间配饰,碎玉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
忽然,她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极细的伤疤,形状竟与玉簪缺角吻合——就像这块碎玉曾嵌入他的皮肉,随他历经千年轮回。”
陛下与暗卫似乎很亲近。
“沈墨宸的声音从殿门传来,深紫色披风上落着雪粒,显然刚从宫外回来。
他摇扇走近,扇面”护帝“二字在火光中明灭,楚晚棠听见他的心声:”谢砚辞的玉簪...是楚氏遗物,他果然隐瞒了灭门案真相。
“”丞相这是在吃醋?
“她故意调侃,看见沈墨宸指尖微顿,扇面上的鎏金纹路泛起涟漪——那是他情绪波动的征兆。”
臣只是提醒陛下,“沈墨宸瞥向谢砚辞,”暗卫阁向来只效忠帝王,但若心有杂念...“”丞相是指暗卫的忠心?
“楚晚棠挑眉,用读心术扫过谢砚辞,却发现他的心声被一层迷雾笼罩——就像有人刻意设了屏障。
谢砚辞忽然开口:”臣的忠心,陛下尽可考验。
“他摘下面具,放在龙椅扶手上,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道三寸长的伤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狰狞如蜈蚣。
楚晚棠听见百姓中有人倒吸冷气,而系统在脑海里喊麦:”我去!
这暗卫摘了面具更帅了!
“”这伤疤...“她指尖悬在伤疤上方,犹豫着是否触碰,”是怎么来的?
“”臣十三岁入暗卫阁,“谢砚辞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被楚氏余党划伤。
“楚晚棠心口剧痛,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铁锅。
系统在脑海里惊呼:”铁子!
他这是故意***你啊!
“她强装镇定,用铁锅敲了敲龙椅扶手:”原来暗卫与楚氏还有这等渊源——那你可知,楚氏为何被灭门?
“谢砚辞身体僵住,心声突然变得清晰:”因为我递出的密报,因为我轻信了往生教的谎言...“”媳妇!
“裴灼的吼声从殿外传来,伴随着铠甲碰撞声。
战王扛着半只烤鹿闯入,鹿角上还挂着雪花,看见谢砚辞摘下面具,立刻横刀在前:”你摘面具作甚?
想吓着媳妇?
“楚晚棠看着裴灼将烤鹿往地上一丢,铠甲”棠“字蹭上了鹿毛,忍不住笑出声:”战王这是去打猎了?
“”臣见陛下喜欢吃烤狼肉,“裴灼挠了挠头,鹿血顺着刀刃滴在金砖上,”就去御花园打了只鹿...可惜没打着狼。
“系统在脑海里笑到打鸣:”铁子!
御花园那是观赏性梅花鹿!
“楚晚棠强忍住笑,看见谢砚辞默默掏出帕子,蹲身擦拭她裙摆上溅到的鹿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暗卫这是在献殷勤?
“沈墨宸摇扇轻笑,”不如臣让人炖了这鹿,给陛下补补身子?
“”好啊,“楚晚棠故意将铁锅递给沈墨宸,”就用这口锅炖,丞相可会?
“沈墨宸接过锅时,指尖与她相触,楚晚棠听见他极轻的心声:”她的手...比前世用神力 愈合时还要温暖。
“”陛下,鹿肉炖好了。
“谢砚辞不知何时己将鹿肉切块,放入锅中。
楚晚棠注意到他指尖缠着布条,显然是方才处理鹿肉时割伤的。
她伸手想查看伤势,却触到他袖口下的皮肤——那里有一道陈旧的烧伤,形状竟与她后腰的胎记一模一样。”
暗卫的伤...“她皱眉,”是怎么来的?
“谢砚辞迅速缩回手,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发紧:”不值一提。
“系统忽然在脑海里提示:”铁子!
你的读心术又触发了!
“画面再次闪现:前世的她倒在血泊中,谢砚辞抱着她痛哭,火苗舔舐着两人的衣袍,他后背的皮肤被烧出狰狞的纹路,却仍用身体护住她——那纹路,竟与他此刻的烧伤吻合。”
原来你早就认识本宫。
“楚晚棠轻声道,看见谢砚辞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眸光里有震惊、愧疚、还有一丝痛楚。
裴灼忽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谢砚辞的脸:”你这伤疤挺男人味啊!
不过我媳妇说喜欢白白净净的——“”战王若是喜欢,“谢砚辞冷声道,”臣可以帮你在脸上划两刀。
“”来啊!
“裴灼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我这铠甲都砍不破,你那刀够呛!
“楚晚棠无奈扶额,系统在脑海里感慨:”铁子,你这俩男人怎么跟二哈似的?
“她转头看向沈墨宸,却发现丞相正用扇子掩面,肩膀轻颤——他在憋笑。”
陛下,臣告退。
“谢砚辞忽然行礼,转身时玉簪穗子扫过铁锅边缘,碎玉竟应声掉落。
楚晚棠弯腰拾起,发现碎玉内侧刻着极小的”辞“字,与她母族徽记旁的”棠“字遥遥相对。”
暗卫留步。
“她举起碎玉,”这玉簪,本宫要了。
“谢砚辞身形顿住,背对着她的肩膀紧绷如铁铸。
楚晚棠听见他的心声轰鸣:”给她吧,就算她知道真相后杀了我...也算偿还了前世的债。
“”遵旨。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释然,”这玉簪本就是属于陛下的。
“楚晚棠一愣,系统在脑海里急喊:”铁子!
快用读心术!
“然而不等她反应,谢砚辞己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冰蓝色衣摆在地砖上拖出细碎的声响。
她攥紧碎玉,指尖被刻字硌得生疼,忽然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玉佩——那玉佩上,也刻着相同的海棠纹。”
陛下,该用膳了。
“沈墨宸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正用木勺搅动铁锅里的鹿汤,扇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幅画——谢砚辞摘下面具的侧脸,眼角伤疤被画得格外清晰。”
丞相这是在给暗卫画传?
“她挑眉,故意将碎玉藏进袖口。”
臣只是觉得,“沈墨宸轻笑,”暗卫的伤疤,比战王的狼牙还好看些。
“裴灼立刻炸毛:”不可能!
我的狼牙能辟邪!
“楚晚棠看着两人斗嘴,忽然注意到窗外有黑影闪过。
她用神识扫过,却只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往生教刺客惯用的迷香。
系统在脑海里低语:”铁子,往生教的人在监视你...而且,他们似乎对谢砚辞的玉簪很感兴趣。
“她握紧碎玉,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
谢砚辞的心声、沈墨宸的试探、裴灼的护短,如同锅中翻滚的汤料,在她脑海里交织成谜。
而那枚碎玉,终将成为解开一切的钥匙——无论是前世的灭门血仇,还是今生的忠犬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