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欢捏着后颈冲进谢府角门时,差点撞翻端着火盆的丫鬟春桃。
"小姐可算回来了!
"春桃慌慌张张把火盆往她脚下一推,"快跨过去,去去晦气!
"火舌卷起几张黄纸,虞千欢瞥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氏千欢"。
她一脚踩灭火苗,似笑非笑:"怎么,我还没死呢,就急着烧纸钱?
"春桃扑通跪地,袖中突然掉出个扎满银针的布偶。
虞千欢弯腰拾起,布偶心口绣着生辰八字——正是她三日后及笄礼的日子。
"大夫人说...说小姐撞了邪..."春桃抖如筛糠,"要让奴婢在子时把偶人埋在桃树下..."虞千欢捏碎布偶,朱砂混着艾草簌簌而落。
前世母亲就是用这巫蛊之术,让她在及笈礼上突然癫狂,不得不与礼部尚书的傻儿子定亲。
"告诉母亲,我亲自去埋。
"她笑得春桃毛骨悚然,"记得说是在西院老槐树下。
"暮色西合时,虞千欢拎着铁锹站在槐树下。
腐叶间隐约可见七枚倒插的铜钱,正是锁魂阵的阵眼。
她摸出从萧景珩身上顺来的龙纹佩,月光下玉佩竟渗出丝丝血痕。
"果然有鬼。
"她将玉佩悬在铜钱上方,地底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泥土翻涌间,数十个写着"虞"字的陶罐破土而出——全是未足月死胎的骨灰!
身后传来环佩叮咚,母亲谢氏提着琉璃灯款步而来:"欢儿怎的在此?
"灯影映着她鬓边金步摇,晃得虞千欢眼睛生疼。
"女儿在找这个。
"虞千欢踢开一个陶罐,骨灰在地上拼出"弑父"二字,"三年前父亲暴毙,母亲就是用这些婴灵困住他魂魄,让他永世不得告状吧?
"谢氏笑意骤冷,琉璃灯突然爆出绿焰。
虞千欢颈间牙印突然灼痛,怀中龙纹佩发出龙吟——萧景珩的声音竟从玉佩传出:"小白孔雀,你挖到孤的聘礼了?
"谢氏脸色剧变,虞千欢趁机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玉佩上。
霎时狂风大作,槐树枝条如鬼手缠住谢氏,那些陶罐竟自己跳进火盆烧成灰烬。
"引魂灯要灭了!
"谢氏尖叫着扑向琉璃灯,却被虞千欢抢先一步夺过。
灯芯处蜷缩着个透明小人,赫然是虞千欢生父的模样。
"原来父亲的魂魄在这当灯油。
"虞千欢指尖抚过灯罩,琉璃映出她猩红的眼,"母亲可知,引魂灯反噬时,会先烧尽饲主血脉?
"谢氏突然诡笑:"你以为赢定了?
"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浮现血色咒印,"你的及笈礼,早有人等着收尸呢!
"更夫敲响三更时,虞千欢被唢呐声惊醒。
她躺在铺满纸钱的雕花床上,窗外飘着两盏白灯笼,上书"冥婚大吉"。
"吉时到——"喜娘拖着长调掀开帘子,露出身后戴着青铜面具的新郎。
那人手中牵的不是红绸,而是一条滴着血的白绫!
虞千欢摸向枕下,龙纹佩却不翼而飞。
新郎官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石板:"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白绫缠上脖颈的瞬间,虞千欢突然笑了。
她反手抓住新郎手腕,指尖划过他掌心黑痣——跟前世溺死她的马夫一模一样!
"张阿西,你赶车时最爱说做鬼也要娶谢家小姐。
"虞千欢扯掉他面具,露出溃烂半边的脸,"如今真成了鬼,怎么不敢掀盖头?
"鬼新郎发出凄厉嚎叫,白绫化作毒蛇咬向虞千欢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来枚金瓜子,正中毒蛇七寸。
"孤的新娘也敢抢?
"萧景珩踹开雕花窗,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御书房的墨香。
他指尖转着个骷髅酒壶,泼出的液体竟让鬼新郎浑身冒烟。
虞千欢趁机抢过引魂灯,灯焰突然暴涨。
萧景珩却按住她手腕:"灯油不够了。
"他拇指擦过她唇瓣,"用美人的胭脂可好?
""陛下不如用自己的血。
"虞千欢翻了个白眼,"真龙天子可比胭脂管用。
"萧景珩低笑一声,突然咬破她指尖。
血珠滴入灯盏的刹那,整座谢府地动山摇。
鬼新郎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而萧景珩的唇正贴在她渗血的指尖:"小白孔雀的血,果然甜得很。
"虞千欢正要抽手,忽见窗外飘过谢氏的身影。
她心念电转,突然软绵绵倒在萧景珩怀里:"陛下,臣女头晕...""这套路孤见多了。
"萧景珩嘴上嫌弃,手臂却将人箍得更紧,"不过看在你腰细的份上..."他忽然压低声音,"东南角槐树下埋着的东西,不打算跟孤解释解释?
"虞千欢心头一跳,那处埋的正是她重生当夜写的预言笺。
上面详细记载着未来三年要发生的十件大事,从江南水患到北疆兵变。
"陛下若肯帮臣女查清父亲死因..."她指尖在萧景珩胸口画圈,"臣女就告诉您,明日早朝谁会突发心疾。
"萧景珩捉住她作乱的手,眸光幽深如潭:"不如换个条件。
"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告诉孤,你重生前...是不是孤的皇后?
"梆子声穿透夜色时,谢氏正将染血的匕首刺入稻草人心口。
铜盆里血水翻涌,映出虞千欢颈间牙印泛起的诡异青光。
"引魂灯炼了帝王血..."她癫狂大笑,"好女儿,你替为娘搭了条登天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