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整个殡仪馆,陆青崖青铜灯的幽绿光芒与阴阳契迸发的赤红在混沌中交织,化作扭曲的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舞动。苏晚晴的银针组成的巫傩符咒在血泊中亮起微光,却在归墟众人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我握紧插入地面的钥匙,能清晰感受到地下深处传来的脉动,仿佛整座殡仪馆都成了某种巨兽的心脏。阴阳契符文在皮肤下如蛇般游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视线却在剧痛中愈发清晰——我看见老周摘下傩戏面具后,脖颈处赫然印着与十二时辰煞相同的蜈蚣纹路。
“原来你才是归墟的内应!”我怒吼着拔起钥匙,判官笔自动飞回手中,笔尖朱砂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迹。老周却只是冷笑,蜃楼珠的紫光愈发妖异,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血手破土而出,将阴兵拖入深渊。
“沈墨,你以为城隍庙的传承能庇佑你?”老周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从你父亲偷走生死簿碎片的那一刻起,你们沈家就注定是祭品。”他话音未落,陆青崖的青铜灯已经逼近,幽绿火焰舔舐着我的衣角,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
七岁那年的河边,我和陆青崖捉迷藏。他失足落水时,我伸手去拉,却被一股力量拖入水底。黑暗中,一双戴着青铜指套的手按住我的肩膀,耳边响起老周阴森的笑声:“五阴命格的孩子,最适合当容器。”而真正溺亡的,是被抹去存在的陆青崖——他的魂魄被封入青铜灯,成了归墟的杀人傀儡。
“还想起来多少?”陆青崖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我七分相似的脸,眼中却只剩空洞的杀意。他抬手一挥,青铜灯射出无数光刃,我挥笔疾书《金刚护体咒》,金色符文在身前组成盾牌,却在光刃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晴突然暴起。她染血的手指在空中飞速结印,散落的银针自动悬浮,以她为中心组成巨大的八卦阵。“以我苏家血脉为引,召先祖英灵!”她咬破舌尖,鲜血喷在银针上,古老的巫傩咒语从她口中吟唱而出,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阴兵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远古战鼓的轰鸣。一道虚影从苏晚晴身后浮现——那是个头戴羽冠、身披兽皮的女子,手中银针刺破虚空,直取老周咽喉。老周脸色骤变,甩出锁链缠绕着黑色火焰迎击,却在接触虚影的瞬间发出焦糊的气味。
“母亲!”苏晚晴泣血高喊,虚影转头对她露出温柔一笑,随即化作万千光点没入银针。八卦阵光芒大盛,将十二时辰煞的黑影尽数逼退。我趁机将钥匙插入青铜灯的缝隙,阴阳契的力量顺着钥匙注入,青铜灯发出不甘的悲鸣,陆青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黑血。
然而,归墟众人并未就此罢手。他们突然围成圆形,手中法器同时亮起,地面浮现出血色阵图。阵图中央,司徒玄的虚影缓缓凝聚,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然夺不到钥匙,那就毁掉一切。”阵图中升起巨大的漩涡,殡仪馆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背后的黄泉裂隙。
苏晚晴脸色惨白:“他们要强行打开黄泉!这样会让归墟的邪神复苏!”她的银针刺入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流向八卦阵,阵图边缘浮现出古老的镇魂文。我握紧判官笔,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出《封魔图》,图中神兽张口吞下漩涡的吸力,却也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开始崩解。
老周趁机发动攻击,他的锁链缠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向黄泉裂隙。千钧一发之际,陆青崖突然挥灯斩断锁链,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快走......这不是你该承受的。”不等我反应,他转身冲向归墟众人,青铜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血色阵图同归于尽。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飞,我撞在墙上,视线模糊中看见苏晚晴冲向即将崩塌的黄泉裂隙。她的银针在空中组成最后的符咒,身体却开始透明化——她在用魂魄修补裂隙。“苏晚晴!”我挣扎着爬起,却被老周拦住。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归墟?生死簿的秘密,永远不会消失!”
他抬手召唤出最后的黑影,黑影中伸出无数触手,将我和苏晚晴同时缠住。千钧一发之际,城隍庙的方向传来悠扬的钟声。钟声所过之处,黑影发出凄厉惨叫,老周的身体开始崩溃。蜃楼珠从他眼眶中滚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露出其中藏着的半页生死簿。
我趁机挣脱束缚,冲向苏晚晴。她的魂魄已经变得如同薄纱,却仍在坚持修补裂隙。“沈墨,记住......血契的秘密......在青铜棺......”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裂隙。黄泉裂隙终于闭合,归墟众人也在钟声中灰飞烟灭。
殡仪馆彻底坍塌,我在废墟中捡起老周遗留的生死簿残页。上面的文字在月光下自行变幻,浮现出母亲被囚禁的画面。远处,城隍庙的灯火重新亮起,屋檐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召唤我回去。
握紧生死簿残页,我转身走向城隍庙。陆青崖最后的眼神、苏晚晴消散的魂魄、老周背叛的真相,都在提醒着我这场阴阳博弈远未结束。而青铜棺椁中的秘密、归墟背后的邪神、以及血契真正的代价,都在黑暗中等待着我去揭开。
夜色浓稠如墨,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的短信弹出,来自未知号码:“欢迎加入这场永无止境的游戏,守夜人。下一站,忘川酒吧。”短信末尾,是孟婆标志性的鸡尾酒图案,酒杯中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