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闹剧以陈家父子三人与林大壮夫妇被民兵押往公社告终,林夏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指尖仍残留着捏紧账本时的汗湿。
“差一点她就步原主的后尘了,还好有”林夏想到自己的空间。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几个记忆中相熟的婶子凑过来低声安慰:“小夏啊,这下可算熬出头了。”
“小夏,你娘的债既然是假债,那你和建军之间就没有阻拦了。”
她扯出一抹苦笑,“婶子,这个事情之后,我...我和建军己经不可能了。”
林夏如同脆弱小白花一般,依靠在张春兰身上,目光却穿透人群,落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李建军正缩在树影里,眼神阴鸷如毒蛇。
她背对着人群笑着对李建军做口型:“下一个就是你哦。”
--------------------------碎碎分界线--------------------------------------------------------三日后,公社将审查结果张贴的林家村晒谷场,村里的大广播循环播报:“陈家因倒卖化肥、诈骗逼婚被定性为“严重破坏生产秩序、严重破坏人民团结,有严重的左倾倾向”,陈铁柱和陈老栓父子被判西北农场劳动改造六年六个月,陈铁柱他娘情节较轻,被判西北农场劳动改造两年三个月,陈家需向林夏偿还二百三十元;王桂芬与林大壮因参与编造债务、侵吞嫁妆,但念到嫁妆问题是家庭内部事务,勒令退还陈家所给彩礼三百元,并在全村大会上公开检讨,在本村部劳动改造六个月。”
消息传回林家时,土坯房里只剩林夏和被放回来的林大壮、王桂芬。
王桂芬嗓子哭哑了,瘫在炕沿上瞪着林夏,眼神里淬着毒:“好你个白眼狼!
要不是我们养你这么大,你早饿死了!
现在倒好,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林大壮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
他瞥了林夏一眼,声音沙哑:“事都过去了,你还闹什么?
你娘留下来的嫁妆,你王姨也还给你了,更何况,铁柱那后生是真心喜欢你,你王姨也是一片好心。”
林夏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从王桂芬腕上夺回的上海牌手表。
表盖内侧母亲的名字“刘淑芬”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勾起唇角,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好心?
把你亲闺女捆起来饿三天,拿她抵假债换彩礼,这叫好心?”
“对哦,人家陈铁柱可是还答应了王姨,等把我买过去,再给王姨一百块好处费呢,王姨,你的心可太好了~”王桂芬猛地站起来,手指戳向林夏:“要不是为了还陈家的钱,我能这么做吗?”
“账本还在公社书记那里,”林夏慢悠悠地开口,“陈家欠我娘二百三十块,要是按利滚利算到现在,够他们还上十年。
至于那三百块彩礼——”她顿了顿,目光如刀刮过两人,“是你们卖女儿的脏钱,现在公社让你们退回去,你们是不是还想赖?”
话音一转“还是说,其实你们也想去大西北好好改造改造?”
王桂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林大壮猛地将烟锅磕在门槛上,火星溅到林夏鞋面上:“林夏!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爹,这个家就轮不到你做主!”
“你的家?”
林夏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这房子是用我娘嫁过来时带的嫁妆盖的,房梁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这些年你们吃的穿的,有多少是我娘留下的积蓄?
要不然,就凭我的好爹在外面赌钱的能力,大家早就全部饿死了,现在你林大壮还想拿‘爹’的名头压我?”
她上前一步,首视着林大壮浑浊的眼睛:“从你看着王桂芬把我捆在柴房饿死那天起,你就不是我的亲人了。
执刀的人是他王桂芬,不错,掌权同意这一切的却是你林大壮,我林夏的亲爹!”
“”这家人情寡淡,我林夏高攀不起。”
待这句话说出来时,林夏感觉到身体从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和原主融为一体一般。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桂芬警觉地眯起眼。
“分家。”
林夏吐出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房子、地,还有我娘留下的东西,都该归我。
你们拿着公社退回来的二百三十块钱,爱去哪儿去哪儿。”
“分家?”
林大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一个没嫁人的丫头片子,还想把老子赶出去?
没门!”
“我没嫁人,就还是林家的女儿,”林夏拿出藏在怀里的户口本,“按政策,成年子女可以申请分户。
这房子是我娘的婚前财产,公社档案室有记录。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去公社申请调解,顺便把你们这些年私藏的‘家底’也抖搂出来——比如王姨箱子底下那包袁大头,还有爹藏在灶膛里的古董。”
王桂芬脸色骤变,尖叫道:“你怎么知道!”
林夏冷笑:原主记忆里,王桂芬总在夜里偷偷摸箱子,而林大壮每次喝醉酒都会含糊不清地念叨“灶膛里的古董”。
这些细节如今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
林大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林夏不是在吓唬人。
这丫头自从“大病一场”后,就像换了个人,心思深沉得让人害怕。
如果真闹到公社,他们私藏古董的事被捅出去,可真会被送到西北去改造的。
“你……你想怎么分?”
林大壮的语气软了下来。
“很简单,”林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分家协议,“这三间土砖房都归我。
院子里的菜地归我,菜归你们。
我娘的嫁妆——那口樟木箱、缝纫机,还有这手表,都归我。
至于你们,协议签了,就立刻马上滚出我娘的房子。”
“全归你 ?
你怎么不去抢啊!”
王桂芬跳起来,“那房子本就是我们应得的……”“不给也行,”林夏打断她,“那我们就去公社说说,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苛待继女、侵吞遗产的,还有那一包袁大头、古董,你们就等着去西北好好劳动改造吧!”
林大壮看着林夏冰冷的眼神,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更糟。
他咬牙切齿地夺过纸条,看了几眼,又狠狠瞪了林夏一眼:“好!
我们分!
但你给我记住,以后别想老子给你撑腰!”
“放心,”林夏接过签好字的协议,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抹——这是她用空间能量做的标记,以防对方日后反悔,“我就算饿死,也不会求到你们面前吃你们一口饭。”
分家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干脆。
林大壮把村长喊过来作见证,在村长的主持下,林夏和林大壮、王桂芬都在分家协议上签了字,分家协议一共签了三份,林夏一份,林大壮、王桂芬一份,还有一份存到村委会的档案室里。
家门外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吃瓜。
“没想到,林夏这小闺女居然敢分家。”
“这分家协议简首是让林大壮夫妇净身出户啊,林大壮怎么会同意啊?”
“林夏这也是被林大壮伤透了心。”
协议签完后,林大壮和王桂芬迅速收拾东西,把东西搬到村头的茅草房,在分家的时候林大壮和村长说了借住在那里,等房子修好,马上就搬走。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院子里的野草都被王桂芬拔光,在还泛着凉意的初春,连一床褥子都没有给林夏留下。
林夏用空间里的工具将三间房的门锁换掉,又在院门加了一道暗锁。
当最后一缕夕阳照在新换的门锁上时,林夏靠在属于自己的房门上,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中不再有王桂芬的咒骂和林大壮的烟味,只有泥土和野草的清香。
她打开随身空间,看着里面整齐排列的粮票、布料和药品,眼神逐渐坚定。
摆脱了“亲情”的枷锁,下一步,就是在这个时代赚第一桶金。
深夜,林夏用空间物资布置房屋时,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悄悄凑到院门口,借着月光看到李建军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角,似乎在和谁低声说话。
“……那丫头片子现在不好惹,陈家倒了,下一个肯定是我们,不如……”是李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慌。
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听不真切,但林夏敏锐地捕捉到“监视”“弄掉她”几个字眼。
她瞳孔一缩,原来她的感觉没错,李建军是真的希望她死,可是为什么?
原主过往的记忆在此刻显得尤为不真实,记忆中的李建军在和原主说话时羞红脸,会悄悄替原主干活,还在林大壮故意饿着原主时给她送吃的,少年人眼中的情谊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林夏瞬间被悲伤的情绪淹没,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是原主的,原主喜欢他!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