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七次在凌晨两点三十七分惊醒。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天花板上投射出蛛网状裂纹，鼻腔里灌满福尔马林与腐烂苹果混合的怪味。
邻床张大爷的呼吸机发出黏腻的嘶鸣，像是垂死之人用吸管啜饮脑浆。
"又做噩梦了？
"陈护工的脸突然从床尾浮起。
她涂着珊瑚色唇膏的嘴咧到耳根，白大褂下摆沾着褐红色污渍，随着中央空调气流轻轻摆动。
我盯着她橡胶手套上的反光："今天换药时，您把针头扎进静脉三次。
""王先生烧糊涂了。
"她往输液袋里推入淡黄色液体，"这是院长特批的镇静剂。
"天花板开始渗出黑色黏液。
那些粘稠的液体凝聚成婴孩手掌的形状，顺着氧气管道爬向张大爷的呼吸面罩。
我想尖叫，却发现舌头早已被替换成纱布团——今早查房时，陈护工说我咬伤了口腔溃疡。
住院部七楼的夜晚总有怪声。
排水管传来指甲抓挠声的频率，与太平间推车轮毂转动完全同步。
我偷偷记录过时间：每隔四小时十七分，西南角女厕所第三个隔间会传出湿漉漉的咳嗽声，像肺部装满活蛆的病人在笑。
"那是通风管道共振。
"周医生翻着我的病历本，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该做第八次电休克治疗了。
"我抓住他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
笔帽雕刻着怪异符号，像是用肠子打成的绳结。
"这是什么？
"笔尖突然喷出腥臭液体，在床单上洇出胎儿轮廓。
周医生夺回钢笔时，我瞥见他袖口内侧的皮肤——那里布满蜂窝状孔洞，正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合。
第22次骨髓穿刺后，我发现病房格局在变化。
原先放电视机的墙壁，现在嵌着巨大的标本陈列柜。
那些泡在淡绿色液体里的不是器官，而是层层叠叠的人皮。
最新添加的展品挂着我的病号牌，表皮残留着陈护工的珊瑚色唇印。
"这是3D投影治疗法。
"院长亲自来换窗帘。
他手指细长得不正常，像十只白蛆在布料上蠕动，"本院引进的VR技术能缓解疼痛。
"但我分明看见他后颈有缝合线。
线头随着说话频率颤动，露出皮下青灰色的机械齿轮。
当他俯身调整我枕头时，鼻腔飘出腐肉味的冷气喷在我耳后——和停尸间冷柜泄露时的气息一模一样。
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