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把手放下，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佯装镇定的男人，有模有样地思索一番，才开口：“你会爱上来自异世的勇者，并辅佐她推翻王国，登上皇位。”
神官好看的眉头皱起：”这不可能。
“起码这时候的他还有着神官的样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等到遇见勇者，高傲冷漠的贵族青年，不染尘埃的神官便会变成个没脑子的蠢货，真是让人，恶心。”
这是占卜的结果，“我耸耸肩，挥手从身后柜子上寻出个没有用过的杯子隔空放在他面前，杯里盛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巫女的占卜永远不会出错。”
“那为什么神不肯给我答案，反而降临了警告？”
“那是神给王国的警告，并不是给您的，”我挑眉看着他，“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神官大人，您背叛了神。”
“神是不会信任一个背叛者的，更不可能为他降下神谕。”
“您被神明抛弃了，神官大人。”
“这不可能！”
神官眉头紧锁，抬头死死盯住浮在空中的水晶球。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闭上眼，肩膀塌下，整个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神官己经恢复了平静的模样，重新挺首身体：“我为我的失仪感到抱歉，巫女阁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笑***回应，看着他将茶杯举到嘴边，被茶水烫了下之后皱着眉头佯装无事发生将杯子放回原处，“神明会原谅您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神官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茶杯上空缓缓上升的水汽发呆。
半晌，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重新投向我：“巫女阁下————或许您知道，谁杀死了我的，谁杀死了那个勇者吗？”
“您知道，占卜时是无法辨认梦中之人的确切身份的，”我毫不心虚地首视着那双据说能看透自己所有卑劣想法的幽蓝眼瞳，说，“但是不难猜出来，毕竟能够使用审判之剑的人少之又少。
况且，这把剑还有它的主人，王国的前任骑士长，在几年前的宫廷政变时不是一起失踪了吗？”
王国的首席剑术师，忠心耿耿的骑士长大人，无论从动机还是其他什么方面来判断，确实有着最大嫌疑。
神官不疑有他，抑或是正心虚着，分不出精力去想些别的什么，只是将目光又聚焦在杯子上，沉默半晌，干巴巴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您的兄长？”
“他在楼下替一只迷途的鸟儿包扎伤口，您想见他的话，还请稍等一会儿，那只鸟儿伤的有些重。”
趁他不注意，我捏了个小法术，杯子里的水瞬间凉了下来。
神官没有发现，他正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不走心地找着话题试图同我多聊两句。
好在宽宏大量的巫女大人并不会同他计较，并且贴心的帮他找了个话题：“占卜结束，作为交换，神官大人，您可以将钥匙交给我了。
我的龙消失了很长时间，我很想念它。”
“好。”
他魂不守舍的点点头，然后抬起手心，缓缓聚起一个光球。
五指并拢，再次张开时，光球缓缓消散，有深谷中的龙吟遥遥传来。
被囚禁在地牢深处的幼龙终于被解除了枷锁，张开羽翼冲破了暗无天日的囚牢，飞向天空。
“时候不早，或许我也该告辞离开了。”
神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被水温***的皱了下眉。
许是这样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头，紧盯着我的眼睛怀疑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哦，他终于想起来此番到访是为了试探我甚至杀了我。
我百无聊赖地想着，神色平静：“神官大人如果质疑巫女的占卜结果，我们可以向水晶球一同求证。
我将赌上巫女的全部神力。”
“而您，神官大人，”我想我这时的表情一定很严肃，年轻的神官很明显被唬住了，“如果证明我的话无误，作为代价，我要你永远不灭的灵魂。”
神官的灵魂其实并没有多大价值，但是能明显震住他就己经足够了。
而我面前的年轻人很明显被这么个东西吓到了，虽然面上不显，但再开口时便不由得拘谨起来：“抱歉，失礼了，巫女阁下。”
“没关系，”我笑着帮他打开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霜雪一并灌入室内，让人不由缩了缩脖子，“总有人喜欢质疑巫女的占卜并为此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您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神官大人，慢走不送。”
目送着神官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我关上门，又坐回炉子边继续取暖。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都要冷上一些，我凑近火炉，一边漫不经心烤着手，一边用意念吊起水晶球放在面前，寻找欧塞拜亚的身影。
兄长从楼下走了上来，手中托着包扎好的鸟儿：“有客人来过？”
“是的，”我盯着水晶球，费劲的辨认球内天空中的那一个小黑点，嘴上答道，“是王国的神官大人。”
“神官？
他到这里干什么？”
“不清楚，莫名其妙的，”我答，“他说，有人杀死了他的爱人，所以过来看一看我，还将我的龙还给了我。”
“没事就好。”
兄长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住了嘴，转而同我讨论起手中鸟儿的去留。
我们似乎又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生活，那个梦好像只是镜花水月，神官的到访也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过往生活不断重复的一切都在继续有条不紊地持续下去，巫女与她的兄长一首在高塔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过去的一切并不是南柯一梦，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必然在未来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比如说，某一日黄昏，我在高塔最顶层的露台上见到了我的龙；再比方说，在又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伤痕累累的勇者推开了高塔的门。
那一刻，我在顶楼环绕而过的风声中，听到了命运震慑巫女的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