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刺破雨夜,苏晚晴在剧烈的撞击中失去意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她最后的念头是策划多日的商业并购案恐怕要泡汤了。
再次睁眼,雕花床幔低垂,檀木香气萦绕鼻尖。
苏晚晴猛地坐起,后脑传来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
铜镜里映出陌生面容——鹅蛋脸,杏眼含愁,右眼角还点缀着颗朱砂痣。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原主是大雍王朝三品文官苏家不受宠的庶女,因父亲遭政敌构陷贪污,苏家被抄家,她则被送入宫当宫女。
“三姑娘可算醒了!”
粗使丫鬟春桃推门而入,竹制托盘上放着粗面馒头和咸菜,“掌事姑姑说了,卯时前得去浣衣局报到,误了时辰要挨板子的。”
“等等。”
苏晚晴攥住春桃手腕,“今日是什么日子?
父亲...父亲他如何了?”
春桃眼神躲闪:“您昏迷这三日,老爷己被下了大狱。
夫人说...说姑娘进了宫,就别再惦记苏家的事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晚晴强迫自己冷静。
原主体弱,加上得知噩耗急火攻心才一命呜呼,如今这副身子倒成了她在异世的立足之本。
窗外雨势渐歇,梧桐叶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去打盆热水,再寻套干净衣裳。”
苏晚晴起身,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砖。
她在现代商界摸爬滚打十年,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寻找转机。
既然老天给了重生的机会,她就绝不能像原主般任人摆布。
浣衣局内,数十个宫女正围着木盆捶打衣物。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味,监工的掌事姑姑拄着藤杖来回踱步。
苏晚晴刚踏入门槛,就被一股蛮力撞得踉跄。
“新来的?”
只见那满脸横肉的掌事姑姑,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满脸都是怀疑和不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能吃得了苦?”
面对姑姑的质疑,苏晚晴不卑不亢,她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姑姑放心,晚晴自幼便操持家务,洗衣做饭等活计自然不在话下。”
说罢,她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脏衣,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么多衣服,怕是到天黑也洗不完啊!
然而,还没等苏晚晴把心中的忧虑说出口,那姑姑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哟,你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质疑咱们这儿的规矩?”
她扬起手中的藤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呼呼”的风声,“你若能在申时前洗完这二十筐衣物,今日的活计便免了。
可若是不能……”姑姑的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那你就等着尝尝这板子的滋味吧!”
围观宫女们窃窃私语,苏晚晴却蹲下身子,指尖划过衣物上的污渍。
现代社会的洗衣经验在脑海中翻涌,她突然眼前一亮:“姑姑,可否借些米酒、草木灰,再寻几块光滑的鹅卵石?”
“你搞什么名堂?”
姑姑皱眉,但还是命人取来东西。
苏晚晴将米酒均匀喷洒在油污处,又把草木灰撒在领口袖口,随后将衣物和鹅卵石一同放进木桶,用力摇晃。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原本顽固的污渍竟渐渐褪去。
“这...这怎么可能!”
姑姑瞪大眼睛,其他宫女也纷纷围过来。
苏晚晴不慌不忙,又从发髻上取下银簪,在木板上刻画刻度:“按衣物材质和脏污程度分类,浸泡时间分别为半柱香、一柱香和两柱香。”
“你从何处学来的法子?”
姑姑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原本紧绷的面容也稍稍松弛下来,她看着苏晚晴,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疑惑。
苏晚晴垂眸,似乎有些不敢与姑姑对视,她轻声回答道:“家中落魄前,曾见过西域商人洗衣。”
说这话时,苏晚晴的声音略微低沉,仿佛那段记忆有些遥远而模糊。
然而,在她垂眸的瞬间,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从她的眼底闪过。
姑姑并未察觉到这丝细微的变化,她继续追问道:“哦?
那你是如何学会的呢?”
苏晚晴稍稍抬起头,目光与姑姑交汇,她微微一笑,解释道:“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当时看到西域商人的洗衣方式,觉得颇为有趣,便记在了心里。
今日一试,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申时三刻,二十筐衣物整整齐齐码放在廊下。
姑姑捏着衣角反复查看,连最顽固的血渍都消失不见。
她咳嗽两声:“倒是有些本事,明日起你便负责教导新来的宫女。”
夜幕降临,苏晚晴躺在大通铺上,听着邻床宫女均匀的呼吸声,望着窗外朦胧月色。
浣衣局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苏家的冤案、深宫的权谋,都如暗潮般汹涌。
她握紧拳头,轻声呢喃:“既来之,则安之。
这大雍王朝,我苏晚晴定要闯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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