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历3047年，第三污染区边缘。
林霜降在腐尸味中醒来时，指尖正抠进黏腻的紫黑色泥地。
远处传来机械蜂鸣，是联邦量产型机甲特有的能量波动——本该是来救她的霍启明，此刻正举着粒子枪对准她的太阳穴。
“启明哥哥…你、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喉间溢出的呜咽让她瞳孔骤缩。
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在星际学院被笑作“花痴废物”的林家次女，此刻正用残存的记忆疯狂冲击着她的意识。
72小时前，正是眼前这个穿着银白军装的男人，骗她来污染区猎杀“低危级污染体”，却在她被鬼物撕咬时转身离开。
“别装了，你以为穿上这身净化服就能骗过我？”
霍启明的枪口压得更紧，肩甲上的联邦鹰徽在腐绿色天光下泛着冷光，“污染体寄生人类时，都会继承宿主的部分记忆——说，你把真正的林霜降藏哪儿了？”
剧痛从太阳穴传来的瞬间，林霜降忽然笑了。
现代天师的魂魄在穿越时与原主残魂融合，那些被污染侵蚀的记忆碎片里，藏着个致命秘密：三小时前她濒死时，左手小指突然浮现的黑色契约纹，正顺着神经脉络向眉心蔓延。
“霍少将是说…这个？”
她抬手，指尖己凝出半透明的符纸。
原主的脸在污染雾气中显得格外苍白，可那双本该空洞的眼睛，此刻正泛着细碎的金光，像有无数符咒在瞳孔深处流动，“或者，你更想知道，为什么那只被你打成筛子的‘低危污染体’，现在正抓着你的机甲右腿？”
粒子枪的轰鸣炸响在耳畔。
林霜降侧身翻滚时，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残骸——是联邦去年坠毁的勘探舰。
腐泥中伸出的触手突然缠上她的脚踝，紫黑色黏液腐蚀着净化服的关节处，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契约纹在接触鬼物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红光。
“靠！”
她骂了句前世在城中村捉鬼时的脏话，右手掐诀的同时，左手从系统空间里拽出半块发霉的桃木板——这是原主塞进储物环的最后零食。
符纸拍在木板上的刹那，桃木剑的轮廓在黑雾中显形，剑身上流淌的金色纹路，正是方才瞳孔里的符咒。
“斩！”
触手在金光中化作飞灰。
霍启明的机甲此刻正被三只血肉系鬼物缠住，其中一只的胸腔里还卡着他方才射出的能量弹。
这些本该只有低级污染区才有的“碎肉怪”，此刻正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伤口处不断渗出带着齿轮碎片的黑血——是吸收了坠毁机甲的残骸后进化的半机械系污染体。
“你…你怎么会用净化术？”
霍启明的声音从机甲扩音器里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联邦所有净化师都必须经过基因改造，而眼前这个公认的废物，此刻正徒手捏碎第二只鬼物的核心晶核，指尖缠绕的黑雾分明是污染能量，却被某种金色光纹禁锢成锁链形状。
林霜降没理他。
原主的记忆里，霍启明在三天后会带着“林霜降被污染体吞噬”的报告回到林家，顺便向大姐林无霜求婚。
而现在——她看着系统界面里新出现的“契约选项”，那只被斩断触手的碎肉怪正趴在地上颤抖，胸腔里的晶核闪烁着不规则的红光。
“叮——检测到可契约污染体（半机械初阶），是否消耗10点灵能建立主仆契约？”
“是。”
金光闪过，碎肉怪的晶核化作光点融入她的契约纹。
下一秒，这只方才还凶暴的鬼物突然蹲坐在地，用机械触手笨拙地给她递来半块没被腐蚀的压缩饼干——系统提示里“契约鬼物可保留部分自主意识”的说明，此刻在它机械眼瞳里流转的委屈光效中显得格外生动。
“宿主己获得第一个契约鬼：‘锈爪’（半机械系），技能：机械修复（初级）、污染感知（初级）。”
远处传来黑洞特有的空间撕裂声。
林霜降抬头，只见污染区深处的天空裂开蛛网状的紫色缝隙，无数带着齿轮的断肢从裂缝中坠落——是中级黑洞即将爆发的前兆。
霍启明的机甲正在通讯频道里疯狂呼叫支援，而她的净化服倒计时显示，氧气只剩17分钟。
“霍少将，”她擦了擦桃木剑上的黑血，指尖划过储物环，原主藏在里面的二十支初级灵能药剂瞬间出现在掌心，“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这些药剂自己跑，反正联邦只会相信你‘英勇救出废物未婚妻’的故事；要么——”她踢了踢脚边正用触手给自己揉肩的锈爪，“跟我去黑洞裂缝里捡点宝贝，比如…你去年在第七星区弄丢的那枚中将勋章？”
霍启明的机甲动作顿住了。
三个月前他在黑洞探险时遗失的勋章，确实刻着只有联邦高层才知道的加密星图。
而眼前这个本该懦弱无能的女孩，此刻正站在污染雾气中，身后跟着三只逐渐显形的契约鬼——除了刚收服的锈爪，还有两只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灵体，其中一只正举着半块螺蛳粉包装袋，机械触手拧开了不知从哪捡来的电磁炉。
“你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敬畏。
林霜降勾了勾唇角，瞳孔里的符咒突然明亮如昼。
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显示她的灵能只剩37%，但储物空间里，从原主记忆中翻出的“林家祖传玉佩”正在发烫——那是母亲留给原主的唯一遗物，此刻正映出千里外林家主星的景象：大姐林无霜正握着注射器，准备给昏迷的父亲注射某种紫色药剂。
“我是林霜降，”她转身走向黑洞裂缝，锈爪主动趴在地上当坐骑，机械触手殷勤地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污染碎块，“不过霍少将最好记住——”金光在桃木剑上凝聚成“镇”字，她回头时，嘴角还沾着锈爪递来的螺蛳粉汤汁，“下次再用‘保护’这种鬼话骗人，我就把你的机甲拆了给锈爪当零食。”
黑洞裂缝在她走近时发出蜂鸣。
系统突然弹出紧急提示：“检测到古文明灵体反应！
宿主左前方三百米，亚特兰蒂斯星舰残骸内，存在可契约稀有灵体——”一声叹息从黑雾中传来。
穿着古希腊式长袍的灵体穿透她的净化服，指尖拂过她眉间的契约纹，声音里带着跨越三千年的沧桑：“小姑娘，你这招《阴阳两仪剑》的起手式，比我在亚特兰蒂斯星舰上教你的……”灵体突然顿住，看着她指尖的桃木剑，“等等，你用联邦压缩饼干包装袋画符？！”
林霜降没空理他。
黑洞深处，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正站在星舰残骸顶端，手中握着半块刻着星轨的玉片——那是三千年前景族圣女与他定下婚书时，用指尖血在星轨上刻下的契约。
玉片此刻正在发烫，上面的二十八宿星图，正与她眉间的契约纹一一对应。
“吾主，”他单膝跪地，面具下的红瞳映着她斩杀鬼物的剪影，“您在星轨上刻的婚书，我们找了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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