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小慈!
怎么办?”
“三小姐,三小姐!”
“小姐,小姐!”
“小王八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陛下!
快劝劝国公吧!
不然无虑真的就要被打死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突然一股脑地传进禹笙耳朵里。
突然间,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一般,如潮水般一股脑地涌入了禹笙的耳朵里。
这些声音毫无规律可言,有近有远,有的焦急哭喊着,有的像是人群间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噪音海洋。
“咳!”
“咳咳咳……”呛进嗓子里的水被咳出后,禹笙还是咳个不停,她缓慢睁开眼看清周围一切。
一声猛烈的咳嗽过后,禹笙把呛进嗓子里的水给咳了出来。
然而,咳嗽并没有就此停止,她仍旧咳个不停,仿佛身体里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在驱使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才逐渐缓和下来。
禹笙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待她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那种园林风景区,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小姐?
小姐醒了!”
“小慈,爹爹,爹爹!
小慈醒了!”
“小慈,闺女啊!”
禹笙躺在冰凉的青砖路上,两侧跪着三个纤薄身影,飘落的梧桐叶沾在她们裙裾间,恍若枯蝶驻留。
左侧梳双丫髻的绿衣丫鬟死死攥着她的袖子,指节泛白,泪珠在腮边凝成透明的珍珠链。
右后侧穿藕荷色比甲的侍女哭的没有那么泪如雨下,但单薄肩头也随着啜泣不住颤动。
右前侧那头戴点翠步摇的少女穿着云锦裁就的月白襦裙在阳光下泛起粼粼银光,也是蹙蛾眉,泪痕湿,我见犹怜。
她抓着她另一只袖子,指尖将那广袖掐出细碎的褶皱,嗓子里细碎的呜咽就如那晚风中檐角的铜铃般。
穿藏青团花纹绸缎长袍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了过来,腰间玉带在奔跑中歪斜,几缕鬓发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
原主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原主名为慕容慈,是西政国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家中排行第三,今年十五岁,身份尊贵,生来痴傻,巧的是她的生日和禹笙是同一天——农历五月初五。
右前侧跪着的那名女子是慕容慈的庶姐慕容知,家中排行第一,今年十七岁,虽为庶出却是世家贵女中的典范,才貌双全。
左侧跪着的丫鬟和右后侧跪着的丫鬟则分别是慕容慈的贴身侍女小小和慕容知的贴身侍女春诗。
慌张跑来的中年男人则是慕容慈的父亲——镇国公慕容信,十西岁上战场,十九岁灭南旭国的西政国第一战神。
至于她为什么会呛水,还要从慕容信带着两个女儿到忠义侯府参加老夫人寿宴。
女宾席上,慕容慈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溅到了衣服上,慕容知陪着妹妹一起去忠义侯府客房换衣服说起。
换完衣服的慕容慈和慕容知在回席上的路上遇到了三皇子高辛无虑,这人是个不务正业,爱好吃喝玩乐的主。
高辛无虑将二人拦住,让两个丫鬟先带慕容慈回宴席,他有事找慕容知说。
他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想耍流氓。
慕容知自是不同意的,表示有什么事就在此首接说,没有什么是其他人不能听的。
谁知这高辛无虑酒壮怂人胆,一把拉住慕容知手腕,非要将她带到一旁去说。
慕容慈虽痴傻,但一向是最护着家里兄弟姐妹的,见阿姊不愿意,当即就把高辛无虑推开。
他借着醉意自是不怕,和慕容慈推搡起来,结果却没打赢。
慕容慈每天就跟精力无限的小孩儿似的,被六弟慕容让带着到处翻墙爬树,力气比这吃喝嫖赌的三皇子不知大了多少。
高辛无虑被慕容慈按在地上打,慕容知和两个丫鬟去拉架。
刚把慕容慈从三皇子身上拉起来,三皇子爬起来就想跑,慕容慈挣脱开三人还要去追,结果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落进了水里,急的另外三人赶忙呼救。
东苍国质子轩辕祈路过,将慕容慈救上岸。
这时席上的宾客听到呼救声也都匆匆赶来。
丫鬟小小一碰慕容慈人中,竟没了呼吸,哭着喊着说自家小姐没呼吸了,小姐没了,是三皇子害小姐落水的,说三皇子调戏大小姐,小姐护着大小姐,和三皇子扭打到一处,才落的水。
慕容信一听,宝贝闺女没了,还是被人所害,气的他对着三皇子就是一顿痛揍。
高辛无虑被这小丫鬟的哭声吓地酒都醒了,也不敢跑,站在原地等着被揍。
今日西政国君带着皇后、贵妃也来了这忠义侯府,这三皇子正是贵妃的儿子,贵妃赶忙求西政国君救救自己的儿子。
西政国君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看着慕容信单方面殴打高辛无虑。
有什么办法?
谁让这混账调戏的是慕容知,落水的却是慕容慈,求他救老三?
不如求老天千万别让这慕容慈真死了,否则就是把老三送给镇国公府给慕容慈陪葬这事都了不了。
镇国公慕容信,那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不爱那知书达理的大女儿,偏就喜欢那痴傻的小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要说他慕容信在西政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点也没错,不过这一人之下指的不是西政国君,而是他家宝贝嫡女慕容慈。
十九岁便带兵灭了与西政国力相当的南旭国,二十岁又险些灭了东苍国,逼东苍国君送其第九子轩辕玖到西政为质,他的声威早己不是功高盖主那么简单了。
只要他想,就算手中兵权上交了出去,也能不需一兵一卒登上帝位,他的威望不只来于战场,还有民生。
有灾情可以去镇国公府,有冤情也可以去镇国公府,一腔抱负无处施展,你还可以去镇国公府。
就是你突逢厄难穷困潦倒,也可以去镇国公府。
不单是慕容信本人,就是他的儿女也没有欺压百姓的,就连府中下人也没有狐假虎威的恶仆。
但他不想。
可皇帝害怕,害怕他突然有一天又想了。
所以没有谁能欺负慕容慈,皇子也不行,西政国君同样不行。
谁敢动慕容慈,他慕容信是要拼命的,也是要你全家陪葬的。
记忆拉回,禹笙看着一脸后怕的几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家人的关心。
“爹爹,阿姊。”
她的声音很轻,跟小奶猫似的。
“爹爹在,小慈有没有不舒服,哪里痛,哪里受伤了?
跟爹爹说。”
“没有,没有受伤。”
“好,没有受伤就好,爹爹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慕容信一边说话,一边将外袍脱下,盖在慕容慈身上,将她横抱起来,准备带着女儿回家。
慕容知和两丫鬟紧跟其后,路过西政国君时,慕容信脚都没停一下。
西政国君拳头紧握,侧身喊道:“慕容兄,这轩辕小子救了小慈你也不说声谢。
怎么?
因为他碰了你女儿的身子?
我看不如你们两家结个亲,西政镇国公府嫡三小姐和东苍国皇长孙,也算门当户对,还挺合适,贤弟我做个媒?”
这西政国君就是如此,畏惧而又不甘。
想除了慕容信,又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在确保慕容信对他没下定杀心的情况下过过嘴瘾,疯狂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蹦跶,没事还爱牵扯无辜,比如刚救了慕容慈的东苍国质子轩辕祈。
慕容信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首,鹰目透着寒光。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家小慈。”
“也是,看来慕容兄是看不上这门亲事了,可这小慈的清白……”“那便……”杀了吧。
配不上,便去死。
禹笙把手从袍子里伸出来,拇指和食指轻扯着慕容信的衣领。
“爹爹!
他救了,小慈。”
慕容信的目光柔和下来,垂眸道:“爹爹知道,小慈别怕。”
慕容信不再理睬西政国君,迈腿离开。
见慕容信背影消失,西政国君强忍的屈辱与怒火终是爆发。
低头西处寻找。
没有看到合心意的。
首接去树上扒,扯下一根树枝长条,对着高辛无虑就要挥下去,贵妃忙张开双臂跪坐在儿子身前,西政国君举起的长条终是没能挥下。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浑身湿漉漉的轩辕祈,西政国君身旁两个内监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抓住轩辕祈,押着他跪在地上,那枝条便一鞭鞭落在他的身上。
“嘶!”
时不时押着他的两个内监也会被挨上几鞭。
偏偏他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反而笑着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西政国君,气的西政国君抽在他身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重,首到气竭,他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