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的随堂测验总是毫无预兆。
星辰咬着0.38mm针管笔的笔帽,扫了眼黑板上的压轴题——一道需要用到非欧几何的拓扑学证明,普通高中生根本不可能解出来。
“最后五分钟。”
周教授敲了敲教鞭,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星辰,“某些同学如果不会,可以交白卷。”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靳湛坐在前排,后背挺得笔首,黑色钢笔在纸上划出利落的轨迹。
星辰突然站起身,在全班注视下走到讲台边,抽走周教授别在口袋里的万宝龙钢笔。
“借用一下。”
她旋开笔帽,在试卷末尾龙飞凤舞写下三行证明,最后“啪”地吻在签名处。
鲜红的唇印像朵绽放的玫瑰,恰好盖住关键推导步骤。
周教授脸色铁青:“你——”“答案是对的,不是吗?”
星辰眨眨眼,指尖抹过唇印边缘,将一抹红蹭在周教授袖口,“就像您当年在我父亲书房里,偷偷抄走的那个黎曼猜想证明一样。”
全班哗然。
靳湛猛地回头,看见星辰背在身后的手正在发抖——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掐出了血。
放学后的生物实验室空无一人。
星辰撬开锁,翻出周教授没收的那张唇印试卷,将它塞进电子显微镜下。
“果然……”她盯着放大400倍的图像喃喃自语。
唇印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纹路——那是她特制的防伪口红,只有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才会显现出隐藏字迹。
突然,身后传来试管碰撞的轻响。
“你应该戴手套。”
靳湛站在试剂架旁,白大褂袖口沾着刚做完实验的硫酸铜痕迹,“指纹留在撬锁工具上了。”
星辰反手将载玻片藏进袖口:“学生会长也擅闯实验室?”
“我来取上周的叶绿素提取结果。”
靳湛走近,影子完全笼罩住她。
星辰注意到他今天换了副无框眼镜,镜腿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和她昨天在保镖西装扣子上看到的刮痕一模一样。
“你知道吗?”
靳湛突然握住她手腕,强迫她展开掌心,“人在极度愤怒时,唾液淀粉酶含量会激增。”
他的拇指擦过她掌心血痕,“你的唇印里检测出***成分……谁在你的口红里下药?”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储物柜里整齐排列的药剂瓶。
星辰突然发现,每个瓶子上都贴着相同的标签:实验材料·12.24——和她病历上记载的创伤日期完全一致。
暴雨如注。
星辰蜷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角落,面前摊着本烧焦边缘的相册。
这是她刚从校史馆偷出来的——1999届毕业生纪念册,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大半。
“找这个吗?”
靳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手里却举着把完好无损的透明伞。
伞骨上刻着小小的“J&S”——星辰父亲年轻时创立的科技公司缩写。
相册被雨水打湿的页面渐渐显影。
星辰看清了那张被撕毁的合影:年轻的周教授站在她父亲身旁,两人共同捧着一座奖杯,底座刻着第十二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但照片上有第三个人被硬生生裁掉了,只留下一只搭在她父亲肩上的手——腕表表盘缺了一角,正是流星碎片的形状。
“这个人……”星辰喉咙发紧。
“我父亲。”
靳湛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
那里有道铅笔写的备注:如果算法成功,记得给阿湛买星象仪。
他的声音很轻,“他们三个曾经是室友,首到那场实验事故……”图书馆顶灯突然闪烁起来。
星辰猛地合上相册,却见靳湛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证物袋——里面装着她昨天丢失的发绳,上面沾着可疑的白色粉末。
“你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有人调换了你的抑制剂。”
靳湛将发绳举到灯光下,“这种化合物遇热会挥发成致幻剂……就像七年前那晚,你被锁在琴房时闻到的那种甜腻味道。”
凌晨三点,星辰站在天文台旋转楼梯上。
暴雨冲刷着玻璃穹顶,她手里攥着刚从靳湛书包里偷来的笔记本。
本子第38页写着:观测记录:ZXC的PTSD发作周期与月相吻合。
第102页贴着张褪色的拍立得:小星辰在孤儿院圣诞晚会上睡着,被少年靳湛背在肩上。
最后一行字被反复涂改过:保护她,还是利用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
靳湛的白衬衫湿透了,锁骨伤痕在闪电中泛着青紫。
他手里拿着星辰故意遗落的药瓶,标签己经被水泡烂,露出底下真正的处方:***溶液,仅供12.2***受害者使用。
“为什么调查我?”
星辰声音嘶哑。
靳湛向前一步,雨滴在他们之间的玻璃上蜿蜒成河:“因为那晚我也在琴房外。”
他举起左手,月牙形疤痕赫然在目,“我父亲临终前说……要赎罪。”
糖球突然从通风管窜出,嘴里叼着块烧焦的电路板。
星辰认出来了——那是苏氏集团第一代智能锁的核心部件,上面用红漆标记着:实验体A-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