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光从寝室的窗帘缝隙中悄悄溜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杨澄猛然从床上坐起,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睡衣己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他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伸手摸了摸枕头,湿漉漉的一片,黏腻的触感让他皱起眉头。
他轻手轻脚爬下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上铺的程一川。
程一川呼吸均匀,睡得正香,被子半搭在身上。
杨澄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摸到程一川枕头底下,摸到充电宝后,缓慢地将其抽出,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醒对方。
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时间显示4:28,“还能再睡一个半小时。”
他在心里盘算着,犹豫片刻,还是躺回床上,把充电宝插上,给手机充上电,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
可翻来覆去,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乱窜,怎么也睡不着。
杨澄坐起来,烦躁地摸了摸头发,头发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前天才洗的头啊。”
他小声嘟囔着,实在受不了这种黏腻的感觉,决定去洗个澡。
他穿上拖鞋,尽量放轻脚步,缓缓走到阳台。
寝室里一片寂静,孙炀的呼噜声从远处传来,像有节奏的鼓点,程一川呼吸平稳,看来熟睡中的他确实没被一点动静惊扰。
至于陈夕泽,新室友…?
杨澄不太了解他的睡眠习惯,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小心些。
他来到阳台,推开厕所那扇塑料门,“吱呀——”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杨澄心里一惊,赶忙回头看了看寝室,好在大家都没被吵醒,他松了口气,小声嘀咕:“应该是没打扰到他们……”走进厕所,他熟练地插上水卡,看着水卡上显示的余额“2.62元”,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一次洗八毛钱,这周应该还能洗3次澡……”热水从头顶淋下,杨澄惬意地闭上眼睛,一天的疲惫仿佛都随着水流冲走。
就在他沉浸在洗澡的舒适中时,厕所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
陈夕泽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阳台,准备去厕所。
他压根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在里面洗澡,也没仔细看厕所门是否紧闭,抬手轻轻敲了敲,正准备开口询问,只听“咔嗒”一声,门锁打滑开,门缓缓推开。
热气裹挟着水汽瞬间涌出,杨澄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关键部位,可他抬起手臂时,几道淡粉色的伤疤顺着腕骨蜿蜒向上,在蒸腾的水雾中格外刺目。
而他慌乱转身时,腰侧也闪过几道交错的伤痕,像一条条蜷缩的白蜈蚣。
陈夕泽的瞳孔猛地收缩,耳尖瞬间泛起红意,震惊与心疼在他眼底翻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像受惊的兔子般慌忙错开。
“对不起!”
两人的声音同时从喉咙里冲出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尴尬的回响。
杨澄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进锁骨,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知道有人……”话未说完,他突然意识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臂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而陈夕泽的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语无伦次地回应:“我才该说抱歉!
我以为没人……”他想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担心那些伤疤的来历,喉咙像被棉花堵住,满心的疑问与关切卡在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花洒未关紧的水滴声,嗒嗒嗒地敲打着地面,数着这漫长又令人窒息的沉默。
蒸腾的水汽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几分钟后,杨澄裹着湿漉漉的浴巾踏出厕所。
蒸腾的热气尚未完全散去,他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肩头晕开深色痕迹。
余光瞥见陈夕泽的床铺透出暖黄光晕,那人正蜷在被子里,台灯下摊开的习题集铺满草稿纸,钢笔尖在纸面沙沙游走。
杨澄喉结动了动,刻意放轻脚步走向储物柜。
金属柜门开启的咔嗒声里,他摸出干净的T恤和运动裤,背过身快速换上。
衣料摩挲声中,他余光总忍不住扫向不远处那个专注的身影——方才被撞破伤疤的窘迫还在心头发烫,此刻却莫名生出打破沉默的冲动。
“咳……”杨澄清了清嗓子,赤着脚踩过冰凉的瓷砖,停在陈夕泽床帘外。
暖光透过细密的网格布料,在他脚边投下细碎光斑,“你打不打游戏?”
话音落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遮住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疤痕。
钢笔书写的声音骤然停顿。
陈夕泽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还带着怔忪,随即反应过来般扯了扯嘴角:“要不先加微信?”
“可以”陈夕泽调出微信二维码,杨澄扫了一下。
结果,陈夕泽居然在自己的列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