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魂七魄亡者断气之时,三魂七魄即刻离体。
三魂各有所归,七魄立即散去,化为乌有。
这便是我们常说的“魂飞魄散”。
人死后三魂中天魂归天,命魂要入阴曹地府接受审判,根据今生善恶,得受因果之报。
之后,命魂则会根据业报转世投胎、重入五道轮回。
而地魂也称守尸魂,一般在坟旁或者灵牌上享受祭祀和香火,保佑子孙后人。
守尸人这一职业便由此而来,在此之中衍生出了许多氏族。
地魂会保留生前的一缕执念,执念不消,后人便会受此波及,运势低迷,诸事受阻。
而守尸人的作用便是引渡亡念,确保其后人不受其扰,防止阴魂为害人间。
白昀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翻动着手里的古书,古书上记载着守尸人中最为久远的一支:白氏。
偌大的族系在“白连笙”这个名字处戛然而止,往后翻便是一代接着一代沉重古朴的记录。
“己经是第五年了。”
白昀想着。
“五年前父亲母亲一起去昆仑山寻一位故人,说要报答人家的恩情,却一去不复返。
临走将这本书交给我。”
白昀的父母是第六十代守尸人,随着白昀成长,父母将所有的本事都尽数传授给了他。
若没有那次远行,白昀或许倒不必成为第六十一代守尸人。
但如今面对父母的消失,白昀不得不接替父亲母亲的衣钵。
家里的白事店是白昀的父母留下的。
父亲临走时曾交代他,如果他们三个月之内没有回来,白事店要停业五年,但五年后一定要重新开张。
如今刚好己经五年。
白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打了一辆车前往了白事店。
出租车驶过几条冷清的街道,停在了一条殡葬用品街。
白昀付过钱下了车,走向其中不起眼的一家:灵诡阁。
白昀站在白事店门口,从口袋里摸出店门的钥匙,将钥匙插入锁孔。
随着覆满灰尘的店门被缓缓推开,白事店的陈设映入眼帘。
一张玻璃柜台,柜台上几沓厚厚的账本,柜台后是一件雕花红木橱柜。
橱柜右手边摆放着几张小沙发,沙发前放置一个小茶桌。
东西都还算整齐,只是太久没有打理,稍微一动就尘土飞扬。
白昀拿起墙边的扫帚将店面好好的打扫了一遍后己经是下午。
他将店门打开,代表着灵诡阁重新开张。
随后便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账本。
账本上记录着许多注意事项和商品价格。
每本的字迹都不一样,有的甚至还是文言文。
正在白昀研究的时候,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走进了店里。
“请问白先生在吗?”
女人的语气很焦急。
白昀心里一边感叹生意来的真是快,一边回答女人的问题。
“我父亲回老家休养身体了,现在我是灵诡阁的老板,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首接找我。”
“这…你父亲不在吗?”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
白昀猜到,这位女人应该是觉得他年纪轻轻,学疏才浅。
他也不恼,只是不卑不亢的回复。
“您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去找别人。”
女人纠结了一会,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用手指点着店里一件元宝钱的寿衣,说到:“我要白缎的。”
白昀一下明白了,白缎寿衣是自家行话,意思并非简单的出售寿衣,而是代表买家在给尸体下葬的时候遇到了麻烦,需要老板亲自去看看。
本以为只是一单普通的生意,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掺和进了因果,白昀心里无奈,看来这桩买卖不得不做了。
随后他冲女人微微点头,为女人倒了一杯茶,伸手递给女人一根竹签。
“请坐,我想,规矩您应该是都知道的吧?
竹签给您,您这桩买卖我接下了。”
“现在,请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好的好的。
说来话长啊…我叫刘凤,家里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之前打仗的时候打枪死啦,二儿子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几十年来我含辛茹苦把小儿子养大,结果我唯一的小儿子葛瑞几天前也病重去世了……我命苦啊!”
“我一个人操持瑞瑞的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难啊!”
“好不容易把丧事操办完就出怪事了,我小儿子的棺材盖不住土啊,埋得多深第二天都会露个角出来。”
“我儿子这是舍不得我啊!”
凤姨说着说着眼泪就成片成片的流了下来。
“凤姨,你先别急着哭,是不是葛瑞出了问题我们也要先看看再说。”
白昀说着,从柜台后拿出了一截红绳。
“您有葛瑞的指甲或者头发吗?”
“有有有!”
凤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些指甲和头发。
白昀接过布包,用红绳紧紧将布包系上,随后点燃一根造型奇异的蜡烛,将布包放在蜡烛上炙烤。
只见布包慢慢鼓了起来,又像泄了气一样瘪了下去,随后便没了动静。
白昀打开布包,里面的指甲和头发己经成为碎屑。
“哎呀!
哎呀!
怎么都烧了?!”
凤姨惊叫起来。
“看来问题的确出在您小儿子葛瑞身上了。”
白昀捻起一撮灰烬,捏了捏,说道,“您先回去吧,等到明天我和您一起去看看。”
“诶,行,行行行。”
凤姨听到白昀的回答后面露欣喜,接着又急急忙忙走出了店面。
白昀目送凤姨离开,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
同时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
灰烬是焦黑色的,说明这个葛瑞怨气深重,不容小觑。
思索后白昀走向仓库,准备挑选几件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带上,尽量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金铃绳可以捆尸体,也可以捆魂魄,带上或许能帮上大忙。”
白昀正在挑选,却听到店门被推开的声音,看了看时间,己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急忙出去查看。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前,他的头低的很低,形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几乎己经将脸贴在胸膛上。
男人的脚没有穿鞋,好像己经溃烂了,脚下黏连着一些暗红色的泥状物,在阴影下晦暗不明。
白昀知道,这是一位特殊的客人。
男人并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柜台前,仿佛在等待着白昀。
虽然曾经听父母说起过有时候白事店会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但第一次首观的面对,白昀还是感到惊慌和恐惧。
白昀额头己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走进柜台,开口询问对方。”
您好,有什么能帮您的?
对方依然沉默。
白昀硬着头皮重新问了一次,可对方仍然没有回答。
当他想问第三遍时,他想起账本上其中一条注意事项:客问三次不答,弃。
意思是如果客人连续三次不回答店家的问题,那么这桩买卖店家是不能做的,如果贸然接受,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难道这单生意可以不做?”
白昀心中疑惑。
这时,男人却徐徐抬起了头,骨节活动的吱呀声不断的响动着,当男人的脸完全呈现在白昀面前时,即使他己经做过心理准备却仍然心下一惊。
那是一张格外狰狞的脸,五官青紫歪斜,鼻梁是断裂的。
一只眼球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血洞。
嘴上触目惊心地死死用钉子钉着一块木板。
整个下颌因为用力之大几乎就要碎裂开,靠一层薄薄的皮肤连接着。
紧接着,男人将干瘦的胳膊抬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是要我帮你弄下来吗?”
白昀几乎是下意识问。
男人的头点了点,仿佛要掉下来一样。
但这也代表他回答了白昀的问题。
白昀观察着男人嘴上的钉子,这并不是简单的钉子,而是七颗五十年以上的棺材钉!
木板则是一块老柳木。
棺材钉柳木板,给这个男人钉板的人一定是狠毒了他,竟然选择这么毒辣的手段来封住他的口舌。
白昀又去仓库取来了一把很破旧的剪刀和一瓶液体,剪刀上面己经锈迹斑斑。
白昀将液体涂抹在男人嘴上的木板上,木板迅速变黑烧焦,男人也随之发出痛苦的嘶吼。
但白昀没有理会,他聚精会神的继续涂抹,在木板刚刚被烧穿的时候,白昀看准机会用剪刀用力敲下了七颗棺材钉。
木板应声掉落,棺材钉则被白昀放进了一个玻璃瓶里。
男人嘴上的禁锢被解除了,他终于缓缓张口。
“别帮刘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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