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村一个破旧的院墙内传来哀婉、凄厉的哭喊声。
“相公,你就这样走了,留我一个人要怎么活啊!
呜呜呜……”骆玉珠此时正趴在单薄的棺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是老天都觉得她可怜,原本高悬于天空的太阳此刻被乌云笼罩,一阵风刮来,多了一丝不属于这初夏的萧瑟以及阴森。
骆玉珠的哭声让不少路过的村民驻足,这些人面色各异,或同情,或纯粹看个热闹。
“哎哟,真是作孽啊,这玉珠以后的日子可难熬咯。”
“哼,这也只能怨她自己的命不好,嫁了个不成器的赌鬼。”
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自然而然地响起了淅淅索索的议论声。
高驰此时缓缓睁开眼睛,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周遭环境昏暗闷热,加上那就在耳边的哭喊声,让他心中有些烦躁。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而后企图起身离开这个逼仄的环境透透气,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了棺材里。
这什么情况!
高驰蹙着眉,正抬起手想捶打棺材的时候,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现代意外身亡后穿越到了大兴王朝的一个同名同姓的男子身上。
这叫个什么事啊,前世的他是理工科学霸,才刚毕业,就丢了性命,被迫来到这么个地方,现在还被困在棺材里。
“啊!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棺材外,骆玉珠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断了高驰思绪。
十分熟悉的声音,是原主的妻子骆玉珠。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干什么?
欠我们的十两银子你一个女人拿什么还?
不如卖到窑子里,你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不是,嘿嘿嘿……”“就是,你识相点,赶紧跟我们走吧!”
听到这里,高驰己经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外边这两个王八羔子是想逼良为娼啊。
他怒从心起,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计上心来。
今儿个就算吓不死这两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也要让他们受点教训。
高驰攥紧拳头,砰砰砰地敲击着棺材板。
顷刻间,外边变得极其安静,高驰勾起一抹坏笑,手中的动作不停,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
许是因为没钱的缘故,高驰的这副棺材并不厚重,棺盖也尚未被钉死。
此时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天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围观的众人脸上都己有了恐惧之色。
高驰手中敲击的动作不停,伸长脖子将耳朵贴在棺材壁上,只听见外面除了风声并无别的动静,想来外面的人己经被吓得不轻。
高驰嘴角的弧度又勾起了不少,下一秒,他伸出了双手撑住头顶的棺材盖,使出了全身力气将那棺材盖往上顶了开来。
霎那间,那股黑暗和闷热消失不见,他从棺材中起身,“额啊,谁陪我一起走黄泉路啊……”随着高驰故意搞怪的声音响起,这破败的院中终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啊!
诈尸啦!”
“快跑啊,快跑啊,有鬼啊!”
顷刻间,院中那些看热闹的街坊跑了个干净, 有些人因为太过害怕,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离开时连滚带爬的,十分狼狈。
原本欲将骆玉珠卖入窑子的田大和牛二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要债,二人脸色惨白,早就己经松开了骆玉珠,逃命似的离开了小院。
“相……相公?”
骆玉珠一双杏眼含泪,抬头看着高驰,怀疑地开口道。
“别怕,是我,我没死。”
高驰说着便迈开长腿,轻轻松松地跨出了棺材。
此时,方才那旋风己然停止,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也再度绽放出灼热的金色光芒。
骆玉珠见高驰面色红润,行为举止并无异常,又加上他如此坦然地站在阳光底下,那影子她看得真切,分明就是大活人嘛。
“呜呜呜,相公,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连日来受的种种委屈,以及失去丈夫的伤心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此刻猛然间袭上心头。
骆玉珠一把抱住高驰,委屈地呜咽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高驰身子一僵,而后下意识地伸手轻拍骆玉珠因抽咽而起伏的背。
片刻后,骆玉珠的情绪逐渐平稳,抬起头冲高驰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双杏眼也弯成了月牙状。
“相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她说着便小心地将高驰扶到了一旁的木凳上坐下,自己则转身走入了屋内。
在这空档,高驰打量起了这周遭的环境,他看着破败的屋舍不禁眉头紧皱。
房子的墙体是泥巴糊的,一层绿色的青苔附着在上面,正看着的时候,墙上的泥巴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一块,砸进了屋檐下的水坑里。
抛去美观与否不谈,就这牢固程度高驰也很是怀疑。
所谓的厨房就是院中搭建起来的一个草棚,虽然经过骆玉珠的收拾还算整洁,但用于支撑的木质框架己经腐朽。
猛地刮来一阵风,顶上的灰尘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破落的模样,真是狗看了都要摇摇头。
原主家在这双溪村原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高父高母做着小生意,对原主这个独子尤为看重。
二人举全家之力送原主去了城中的私塾念书,想着做个读书人,若将来能高中秀才,也算是光耀高家的门楣了。
可原主不争气,去了私塾后和一群纨绔混到了一起,被带着学会了赌博,一步步地败光了家中的银子,也气死了自己的父母。
高父高母死后,原主倒是是没有再沉迷赌博,而是学会了酗酒,日日买醉,用酒精麻醉自己。
后来,他因饮酒过量猝死,这才让在另一个时空意外身亡的高驰穿了过来。
“相公,粥好了,小心烫。”
骆玉珠娇软的声音响起。
高驰抬起头,只见骆玉珠己经将粥放在了他身侧的石桌上。
她嘟起嘴轻轻地吹着这碗不算浓稠的白粥,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勺子递到高驰手中,“不烫了,相公快些吃了吧。”
腹中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传来,高驰也顾不上客气,端起碗便大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