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警局,龚宏立马走上来,“大小姐,二小姐。”
傅清绾向他摇摇头,眸间尽是温柔,表示她们没事。
“龚叔。”
傅枕月低着头看脚叫着,正想着如何逃脱魔掌。
吴齐随手按了一下车的遥控,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平静。
“我来送她们二位回家就可以。”
吴齐的话里充斥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决心。
傅枕月唇色微微发白,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急忙拉着身旁人的手,“不用了,我可以坐龚叔的车回家。”
傅清绾观察这一切,心里早己警惕起来,“你们认识。”
吴齐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质疑,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幕,“当然,大小姐不用担心,是先生让我来接你们。”
“他?”
傅清绾视线转向傅枕月,“他给你打过电话。”
傅枕月尴尬点头,在接到她信息来酒吧的路上,她就接到了电话。
既然认识,她就放心了。
他是枕月的亲哥哥傅淮铮身边的人,那就可以了。
她刚拿到手的手机开机后,无数的消息迸了出来,微信消息99+,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她微微颔首向对方,向傅枕月指指手机,便到一旁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刚一接,就是一阵欣喜,“我的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丛安今日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本来她今日上台。”
傅清绾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一块很旧的怀表打开,夜里传出时针转动的声音,晚上刚六点半左右。
“还有多长时间,木姨。”
她不慌不忙说。
“一个小时半,你能赶过来嘛。”
木姨叹口气,刚才园里有人说有大人物过来,怠慢不得。
傅清绾语气坚定,月色落在她曼妙的身姿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够了。”
傅枕月看她上了傅家的车,也想偷偷溜上去,可是旁边人的视线正盯着她。
她只好乖乖坐车。
救命啊,小叔竟然回来了。
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要是大叔叔在就好,他最宠她,可惜他去世好几年了。
小叔叔性子很冷,这些年一首在外游历,确切关于他私人的消息家里也未曾提及。
小叔叔很小就离开京北了,她没什么印象,但是好像那种血脉压制她一下就感受到了。
这些年傅家一度门庭冷清。
—一个小时左右,黑色宾利停在紫梨园后门。
她匆匆下了车进门,西周角落种满了紫竹,摇摆在月色之中,竹香氤氲。
墙外黑瓦上覆盖着粉色的喇叭花,月影婆娑,扫过喇叭花心,像是度上了一层淡淡的蜡色。
她刚走过拱门,墨眸瞥了一眼隐藏在玉兰树下乌黑色的牌匾,上面写着“等园”两个字。
一朵洁白的玉兰花晃悠悠落在她的手心里,她猛然回神,她错过了今年寺中玉兰花的花期。
心里猛然一阵酸痛,蓦然红了眼。
“清绾,发什么呆,时间快到了。”
木姨正站在院内向她招手。
她快速反应过来,急忙走进去开始准备。
戏楼坐南朝北落在水面上,屋顶采用重檐叠山歇山顶,上面覆盖的是琉璃瓦。
西周是开放的空间,观众无论坐在哪里都可将台上的表演尽收眼底。
白日流水淙淙,树影投射水中,戏台下清澈见底,鱼儿涌动。
夜晚戏楼倒映在水中,明月高悬,从戏楼到观众席的玉石小桥也在水中浮现,呈现一幅明月桥上图。
戏楼后她微微喘口气,撩了帘子便上了台。
众人刚才纷纷离开的举动停止,台上一身粉色的明代款式戏服,轻移莲步,一把梅花折扇掩面。
他们纷纷好奇那张容颜是何模样…下一刻,一道婉转的嗓音响起,“”那拆鸳鸯离魂惨隔云山相思苦会期难倩人寄扇擦损桃花到今日情丝割断芳草天涯…1折扇退去,那张千娇百媚的容颜顿时露出,朱唇轻启,句句都在思念自己的丈夫。
她今日扮演的便是李香君,二十岁单独登台,便赢得了不少戏迷。
…………“眼看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2戏曲接近尾声,一旁的旁白人物正舞着剑,她刚转身眉目之间闪过隐忍,袖口的手腕微微擦伤,片刻后她又如平常一般。
“先生,事情解决差不多了。”
吴齐匆匆走进房间,发现他站在窗口,身后青色的竹帘飘动。
男人眉目温润,捻着佛珠的手微顿,手抬起,佛珠与墨色的衣袖摩擦出一丝丝颤音。
吴齐俯身过去,又看了一眼他点点头,快速走了出去。
戏楼戏曲散去,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刚才是一场旧梦。
屋内竹帘飘动,帘子挡住他的上半边脸,下巴依稀可见如玉的面容,男人红唇微动,扶着窗台的手骨感冷白,佛珠坠落在地上。
男人瞬间一愣,片刻情绪又恢复如常。
——戏楼后台,傅清绾坐在镜子前正卸妆,想起刚才的首觉,有人在看她,那种眼神温和平静。
木姨刚走进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麻烦您等我说一声。”
傅清绾眉头微顿随即起身,“木姨,有人闹事。”
木姨自顾倒了一杯水,喝完松口气,“不是,有位先生托我给你带药。”
她将药递给傅清绾,手指向门口,只见门口一阵冷风刮过,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您又骗我,谢谢木姨的好意。”
她说完无奈摇摇头,木姨从小就在这里,因为这里当年学戏的人数她年龄最小,所以很照顾她。
木姨哑口无言,貌似她找不到人解释,算了。
傅清绾收拾好出门,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白瓶子,鬼使神差拿起放到包里。
这时鼻间嗅到一股玉兰花的清香,这膏药中有玉兰花的成分。
经过戏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西楼,那里只有风吹过。
“她很聪明。”
男人摩擦着右手的戒指纹路,音色清灵。
吴齐神色晦深,想说什么好似又不可以说。
先生这几年性子变化很大,只不过看到台上之人,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温雅的贵公子闪现而过。
可惜只是可惜。
“先生,老宅那边催了好几次,让您尽快回去。”
吴齐提醒。
男人这才转身过来,裹带着一种霜雪的冷冽,深深看向他,“你的胆子越来越大。”
12引用明代孔尚任的《桃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