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急诊室玻璃窗上的声音，和小满膝盖抽痛的声音保持着相同频率。她蜷缩在诊室铁椅上，看着白大褂在眼前晃动。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雨水腥气，像极了她摔倒在小区石板路上时，鼻尖蹭到的那片湿漉漉的苔藓。
"说过多少次别在雨天跑那么快！"母亲的声音劈开诊室嘈杂。小满盯着自己校服裤管上晕开的血迹，数着白炽灯管里某处接触不良的闪烁。十三岁生日蜡烛还插在茶几的草莓蛋糕上，现在应该已经被空调吹得塌了腰。
护士掀开她裤管时带起一阵凉风。"怎么摔的？"酒精棉球按上来时小满猛地吸气，余光瞥见母亲捏着病历本的手指关节发白。三年前父亲摔门而去的那个晚上，母亲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也是这样，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扭成奇怪的形状。
"伤口里有碎石子，得清创。"医生的话让母亲突然站起来，挎包金属扣撞在铁椅上"当啷"一声。小满看着母亲快步走向走廊的背影，听见她高跟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越来越急，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
诊疗灯亮起的瞬间，小满在强光里眯起眼睛。护士翻动病历纸页的沙沙声中，有个数字突然刺进视线——患者年龄栏里墨迹未干的"13"后面，跟着的入院日期分明是昨天的数字。
"今天不是我生日吗？"小满脱口而出时，正在包扎的护士手抖了一下。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母亲举着缴费单冲进来，发丝黏在涨红的颧骨上。小满突然看清病历本封皮上的日期：2023年9月16日，而手机锁屏显示着9月17日00:47。
暴雨在凌晨转成细雨。小满躺在观察室床上，听见母亲在帘子外压低声音打电话："...改到下周再说，孩子摔伤了..."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面划出十三道银线。她轻轻翻开藏在枕头下的手机，相册里去年今日的照片——母亲穿着旧毛衣在蛋糕前微笑，而父亲的位置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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