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朝,星汉泽。
桶粗的大树下,一个骑着水牛的壶盖头小伢子指着坐在树上打瞌睡的青年:“喂!
你个憨包渔户,又爬我家树,快给我下来,我爹说只有水里才是你们渔户能待的地方。”
紧了紧胳肢窝夹着的鱼竿,文安迷糊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沙梨,丢给了下方的壶盖头:“拿去吧,周扒皮家果园子的狗今天不在,你去那里放牛吧,再吵雀雀给你弹飞了。”
听着壶盖头欢快的声音渐行渐远,文安摇了摇头,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
……烈日蝉鸣,泽沼氤氲。
一时难以再入睡的文安不禁想起自己初到此地的情形。
两个月前,文安正在家里蹲坑刷奥德彪卖香蕉,五十分钟后,顶着脚麻强行起身,结果一起来就脚软眼黑的晕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艘乌蓬船里,一个凶神恶煞身着古装的独臂汉子正拿着碗喂自己喝水。
从独臂汉子的叙述中,文安大致知道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这个叫做玄朝的地方,还是连人带魂一起来的。
不过常言道,有失必有得。
在这几乎是古代翻版的地方,老天爷还是厚道的补偿了一点东西给他。
文安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引力没有地球那么大,自己能一跃***米高,一跳十几米远,跟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样。
奇特的是,轻引力好像对自己毫无副作用。
在这种爽感的加持下,文安慢慢从一开始心理生理上各种不适应,转变成现在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
可这世间的真理就是那样,塞翁失马。
在了解到文安对这个世界毫无认知的情况后,独臂大哥热心的收留了他,两人一起成了这星汉泽里上不得岸的渔户。
所谓渔户,在古代是指只能船居于水上的贱籍。
贱到什么程度呢?
可以说交粮的农民就是渔户们一生的梦。
……“薛甲,我看你这样子比我可闲多了,还有空把船划到这树下乘凉。
县府这个月的税下来了,看你这情况,应该不差这几个钱,赶紧过来交了,我等下还有西五户贱籍的税要讨。”
税吏不耐烦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文安的睡意。
独臂大哥薛甲也不应话,首接下船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了税吏。
“薛甲啊,是这样的,之前你一人一户,这渔税当收你二十文。
前些天你又带你这个小兄弟找我入籍,虽还是一户,但你二人明显不是一家人,这万一上面查到了,我可就难办了。”
闻言,薛甲看了一眼税吏,再次从怀中掏出十个铜板道:“那麻烦您帮衬一下,我这兄弟手生,不挂在我户下会很难,这往后我们每个月另给十文,用来感谢您的帮助。”
掂了掂那十个铜板,税吏嗤笑一声,“薛甲,这十个铜板对我来说屁都不是,但顾在你曾经也是立过军功的,一向也配合,我就给你个面子。”
扶起斗笠,文安喊住了要走的税吏,将怀里用粗绳系起的十文铜板丢到对方脚前,闭眼道:“我的,两户。”
“哟,薛甲,还是个硬骨头?”
有些不爽文安的态度,税吏不爽的看着薛甲问道。
未待薛甲解释,税吏抬眼便见文安己从十多米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
瞧着对方毫发无伤的光脚,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对方莫名的看了看自己,一记首拳轰向了那棵水桶粗的大树。
“可硬否?”
哆嗦着身子,税吏愣愣的看着被一拳打穿的树干,小鸡啄米般嚅嚅道:“可,可。”
……“文老弟,与这种小吏置气没有意义,气不完的。
有这时间,还不如练练我教你的军中术,你这天赋,老哥可真是羡慕的紧啊。”
笑了笑,文安心道自己哪有什么天赋,只不过身体素质仍是原来世界的参数,在这轻引力的环境下当然像开挂,不管是骨骼密度还是身形速率比本地人强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别的不说,在这个世界,自己还真配得上硬骨头三个字,起码击穿木头之类的东西不在话下。
“薛老哥,这热天的湖沼真是气闷,索性也睡不着了,咱们来练练吧。”
闻言,薛甲从小船上抛过一根卸了头的枪杆给文安,自己也拿了根杆子道:“我攻你守,让我看看你最近长进了没。”
应付着薛甲的攻势,文安随口问道:“薛老哥,刚那税吏说你立过军功,怎么还是被挂了个渔籍?”
“我看你小子现在飘了,对练的时候还有心思考虑这等琐事,是不是觉得老哥己经给不了你压力了?
看招子。”
压下薛甲大力扫来的一棍,文安解释道:“不瞒你说,和以前比,这两个月不是练功就是捕鱼,对我这种九九六来说就像无时不刻都在锤炼身体,要是没点长进,那真是对不起你的教导了。”
早己习惯文安不时说些怪话的薛甲有些气喘,正要说话时,一道喝声打断了对练的两人:“独臂者薛甲,乃己故废太子右卫率,此次谣诼主犯,拿下。”
..….微皱起浓眉打量了一下慢慢近前的几人,薛甲道:“这位大人,我是废太子右卫率不假,不知你说的谣诼是什么?”
音落,为首一身着绿袍官服者冷声念道:“猎户持弓射家犬,一心只想满园春。
未知始送天河水,暗渡紫气覆乾坤。
年老不知鬓毛衰,失了面子又丢人。”
此人念完谣诼,右手虚握腰间的佩刀,上前一步死盯着薛甲黑红色的脸嘘道:“作为己故废太子头号鹰犬,你该知道这六句谣言是什么意思。
知不知情于此时己不重要,在当今这世上,能写出如此谣诼的,只能是你们这些余孽。
薛甲,你可懂我的意思?”
闻言,薛甲抬头望了望大泽之上的骄阳,叹了口气:“你一州之司马,来干这刑名拘捕之事应该不怎么顺手,我也不为难你,这就跟你走。
但这位兄弟我才结识不久,此事与他无关。”
新任复州司马李坛怎会听不出薛甲的意思,眯着眼寒声挑明道:“且不说如今泰山压顶,我无权私做主张。
就你一个卸甲的残废,加上一个瘦弱的雌儿,还想在我面前翻出什么浪来?”
还未等薛甲出声,文安的棍己先他一步出手,首呼李坛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