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云纹靴踏碎青石板的脆响,惊得街边小贩纷纷抬头。
冰璃月攥着半块桂花糕立在胭脂铺前,素白衣襟沾着几粒糖霜。
她本想尝遍凡间百味,却不想这趟寻味之旅被一声刺耳的娇喝截断。
"都给本小姐让开!
不长眼的东西!
"鎏金马车横冲首撞碾过街巷,车前侍卫挥着皮鞭驱赶路人。
冰璃月眉梢微动,袖中玉简突然发烫——魔气竟从那车帘缝隙中渗出,若有似无地缠绕在珠翠步摇上。
雕花车门被猛地踹开,苏明姝扶着金镶玉的车辕跨下马车。
她今日着一身茜色云锦裙,腕间新得的羊脂玉镯撞出清脆声响:"这破胭脂铺也敢挂京城第一的招牌?
当本小姐没去过宫里头的尚宫局?
"掌柜的佝偻着腰赔笑:"苏小姐,小店的胭脂...""闭嘴!
"苏明姝扯过柜台上的牡丹胭脂,狠狠掼在地上,"就这等粗劣货色,也配给本宫的姑姑淑贵妃用?
"她踩着满地胭脂膏,眼尾丹蔻扫过围观人群,突然定格在冰璃月身上。
冰璃月正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糖霜,被这道阴鸷目光扫过,忽觉像是被毒蛇盯上。
果不其然,苏明姝踩着三寸金莲款步而来,羊脂玉镯擦过她肩头:"哪来的野丫头?
站在本小姐面前当门神?
""苏小姐,这是公共街道。
"冰璃月侧身避开,袖中魔气感应玉简烫得惊人。
她这才看清苏明姝鬓边那支点翠簪——明明是凡间工艺,却在缝隙间流转着暗紫色魔纹。
"公共街道?
"苏明姝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在盛安城,本小姐的鞋底踏过的地方,就是苏府的地盘!
"她突然伸手去抓冰璃月的发髻,"也不照照镜子,穿得这般寒酸还敢..."清脆的耳光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苏明姝的半张脸瞬间肿起,踉跄着跌坐在碎胭脂堆里。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冰璃月:"你、你敢打我?
我姑姑可是淑贵妃!
""淑贵妃又如何?
"冰璃月垂眸望着自己泛红的掌心,九重天上,连天帝都舍不得重话斥责的妹妹,竟被个沾染魔气的凡人辱骂。
她周身温度骤降,发间暗藏的凤纹泛起微光,"辱骂百姓,毁损店铺,你这尚书府嫡女,倒是威风得很。
""来人!
把这个***给我..."苏明姝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悬在半空。
无数冰棱从地面破土而出,在她周身交织成囚笼,针尖距离肌肤不过半寸。
围观百姓倒抽冷气——那些冰棱泛着诡异的幽蓝,分明和昨夜城郊出现的神秘力量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人是妖!
"苏明姝彻底慌了,精致的妆容被冷汗晕开。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白衣女子,周身散发的威压竟比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更恐怖。
冰璃月指尖轻旋,囚笼内的温度骤降十度。
苏明姝的锦缎裙摆结满白霜,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再问一遍,"女子俯身时,发间凤纹映在苏明姝眼底,恍若神明降罪,"你鬓边的点翠簪,从何处得来?
""不、不知道!
"苏明姝尖叫着闭上眼睛,"是、是宫里赏赐的!
""赏赐?
"冰璃月冷笑,抬手一道冰刃精准削断簪子。
暗紫色魔纹在破碎的瞬间发出尖啸,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她突然想起皇兄的叮嘱,魔族擅以宝物为载体蛊惑人心,看来这淑贵妃宫里,怕是藏着大秘密。
当苏明姝被丢在街边时,早己没了世家千金的体面。
她的云锦裙被冻得硬邦邦,脸上还结着细碎冰晶。
冰璃月拍了拍衣袖,取出一锭金子放在胭脂铺柜上:"赔您的损失。
"首到白衣身影彻底消失,街上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内,轩辕御苍捏着暗卫送来的密报,目光落在"白衣女子""冰棱囚笼"等字眼上,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本王的谢礼,该早些备下了。
"夜幕降临时,冰璃月站在城楼上望着尚书府方向。
袖中玉简滚烫如烙铁,魔气的源头,似乎正从淑贵妃的长春宫,朝着整个皇宫蔓延。
她轻抚过发间若隐若现的凤纹,九重天的尊贵血脉在沸腾——区区魔族宵小,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