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头一摸脸，满手的血简首把他气疯了，“你个不孝子，我非得打死你。”
本就因为长年抽大旱烟就沙哑的嗓子，这会大喊大叫更是如同破锣，听的特别刺耳。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听到动静的乔老太太着急忙慌的过来。
看到乔老头满头满脸的血，吓得惊叫出声，小跑到乔老头跟前，一脸的伤心模样：“老头子，你可挺住啊，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乔老头这一下摔的着实不轻，本就疼的厉害，这没眼力见的老婆子居然还往他身上扑。
他一把将人用力推开，咬牙切齿的骂道：“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有那功夫哭，还不赶紧把大夫给我找来。”
“对对对，老大你快将你爹扶到屋里去，富贵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大夫啊。”
乔富贵冷哼，去就去，就像乔老大说的，他年轻力壮没啥大碍，可他好大儿那小身板可不敢说。
既然老娘让他找大夫，那就先给他儿子看看，要是抓药也能记在乔老头这便宜爹头上。
乔家本就住在村中间，院子说大不大，若是关起门来有啥动静左邻右舍听不到，可这院子里大吼一声，别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这不，乔富贵前脚刚走，左邻右舍的人也跟着出了院子，他们可得找人去唠唠嗑。
“乔老头这心是真黑啊，富贵这些年任劳任怨的干活，有多大过错也该原谅了不是，咋说都是自己亲骨肉，咋就能狠心的落了水不给看，还想把人打死。”
“偏心呗，要我说，这乔老头除了他家老三怕是哪个儿子都看不上，不说富贵犯过混，就说乔老大，多老实本分的人，乔老头也不见得给个好脸色。”
“没办法，谁叫老三有出息呢，人家识文断字，在镇上有个正经差事，有工钱不说，那媳妇还是夫子家的闺女，有这么个老丈人，那老三家的孩子岂不是会更有出息。”
每次众人说起乔家老三都会忍不住羡慕，可若是说起乔家其他人，又要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
虽说做父母的很难一碗水端平，可就算偏，也没见谁家偏的那般厉害，有出息的回来就笑脸相迎，好吃好喝供着，没出息的非打即骂，恨不得让早点去死。
妇人聚堆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一般情况爷们是不会往跟前凑的，可架不住乔富贵落水算是今天最火爆的话题，有那去救人的没忍住就难免插个嘴，给乔富贵打抱不平一下。
倒是也说不上多么同仇敌忾，主要是显摆一下今天他舍己为人的精神。
村里出了事，作为一村之长总是要知道，这会村长就坐在一旁听着村里人嘀嘀咕咕，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青山村向来都是很安稳平静的村子，过年时去县衙汇报，不说次次被表扬，但至少从没被点名训斥过。
可这次乔家那老爷子干出的这个事，要是被传出去，那岂不是要被十里八村其他的村长抓住小辫子，借机冷嘲热讽。
当然，面子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差点闹出人命，还是老子杀儿子这种事。
到时候又得为何为孝？
愚孝是对是错，父母错可否适当反驳而争论不休。
若是真那样，他们青山村怕是要出名，会成为衙门重点关注的一个村。
真是越想村长脸色越差，乔老头啊乔老头，怎么就能越老越糊涂。
这边乔富贵出了门倒是也不见得多着急，边走边打量起这个村子，低矮的房屋，破旧的栅栏，坑坑洼洼的泥土地。
“好大儿，有没有走入画卷的感觉？”
乔繁这会被抱着不用走路，自己得了轻便倒是也没计较乔富贵那句好大儿。
至于什么走入画卷这种艺术气息的感想他完全没有。
他更在意的是那－座连着一座的山，里面是否会有很多惊喜：“乔富贵，你说那山里有什么？”
“什么有什么？”
乔富贵跟着看过去，看了半天除了树没看到其他。
刚想问乔繁看见啥了，却猛的意识到乔繁的意思，满脸不可置信的道：“乔繁，虽说这里应该没有动物保护这个说法，但你看看我，你觉得我跟西条腿的动物比赛，谁能跑的赢？”
“……”乔繁一阵无语，他何时说过让他去打猎，虽说乔富贵这人打架凶得很，可若是让他对付山上的野物，怕是他得成猎物嘴里的一盘菜。
“早死早托生，说不准你再死一死，还能有其他的奇迹。”
“我的好大儿啊，你觉得这应该是你跟爹说话该有的态度嘛，要是我没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活，就你爷爷奶奶那样的，你还不得被磋磨死。”
乔富贵很是得意的一扬头：“你要知道你如今只有七岁，可是得靠我这个当爹的来养，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嘛，该低头时就得低头，来，先叫一声爹听听。”
乔繁冷笑：“你说让我叫什么？”
“爹啊。”
“嗯。”
乔富贵：“……”靠，这种占便宜的事情可都是他玩剩下的，居然还能一个不防备的上当。
这还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乔繁如今这小模样实在太有迷惑性。
算了，谁是爹谁是儿子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没必要争这一时口舌之快。
乔繁更是没心情跟他斗嘴，他眼神幽深的看着那一座座的大山。
在这个小豆丁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传达出的意思是长辈在不分家，而只要不分家所有人赚的银钱都要交给便宜爷爷。
若是谁有私藏被发现，是被视为大不孝，便宜爷爷完全可以抓住这一点将人净身出户撵出这个家。
净身出户撵出家门？
在这个时代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要啥没啥该如何活？
那除了去做一辈子苦力就只有去做乞丐，想来并没有哪个老实本分的农家人会愿意。
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不愿意，他乔繁愿意啊。
他要想过好日子，首先就得先有自由，才能用心赚钱。
不然让他赚到的钱都便宜给别人，舍小家为大家这么无私的精神，抱歉，他没有。
当然，乔富贵这狗东西也不可能有。
再次抬头看向远处的大山，乔繁心中壮志豪情，要说他别的本事没有，这么多年中医可不是白学的，如今年纪小，看病救人没人会信他，但上山挖药来卖总是可行的。
可行归可行，但他这小身板……还是先养养吧。
就是不知道乔富贵在被净身出户之前，他是否能赚下第一桶金。
至于为什么他觉得乔富贵一定会被净身出户？
因为乔富贵这狗东西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谁若让他不舒坦，他都是恨不得当场报复回去。
怕是乔家忍不了他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