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好如意啊,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呀!
娘真的不能没有你……”青阳县三水镇大刘村,村口老刘家,如今却被一片沉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满脸泪痕地坐在床前,她一边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床上之人的手,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着。
而在一旁,则站着一名身材健壮的壮年男子,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吓人,一脚踹倒旁边一名瘦弱的年轻女子。
“我妹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
被踹倒的年轻女子惶惶然的爬起来想要分辩,又不敢张口,末了只是跪在原地,将眼神投向了床前。
“先生,快,快!
我妹妹要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及近的由屋外传来,满头汗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家老三,背着隔壁村的胡子花白的医生,一头扎进了屋内。
“哎呀!
我的老骨头要被你颠散了......”尽管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但知道人命关天,在刘家老三背上被晃得头晕目眩的老大夫,还是在刘家老三停下的那一瞬间,就马上从背上下来站定,紧接着连忙开口向刘家众人询问起病人的具体状况来。
要不是这时刘家弥漫着紧张悲伤的情绪,这个场景看着有几分滑稽。
倒像是一匹野马闯进了屋子,背着大药箱的年老骑士尽可能平稳落地。
“先......先生啊......我的好如意哟......她......她......”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向来泼辣果断的刘家老太太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而此时,一路狂奔而来、跑的快要断气的“野马”老三,赶紧截断了自己老娘的话头。
自己村子没有大夫,隔壁村在河的对岸,想去得绕路,就这么一来一回,就己经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
要等老娘说完,恐怕妹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我妹妹被推倒,撞到了头,然后就昏迷到了现在。”
刘家老三言简意赅的简单说明了情况。
一旁的刘家老太听后,忙不迭地点着头,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先生您可得救救我的闺女啊!”
那位老先生听闻此言,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床前,开始了望闻问切,没有人敢打扰医生,屋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
就像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
在滚烫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瓢水一般,刘家老太脸色一下子变得灰黑,“你个杀千刀的……”一面哭骂着一面扑到了地上那名青年女子身前,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是干什么?!
我话还没有说完!”
隔壁村的医生吓了一跳,“还没有死,只是不好救,快把人放开!”
尚存一丝理智的刘家老三赶紧拉开了母亲,而站在那里的刘家老大则是阴沉的盯着地上的女子“臭婆娘,敢伤我妹妹,活腻歪了,是不是”“夫君,我不是,不是……”地上的女子鼓足了勇气为自己分辩,但是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声之中。
刘家老大根本就没有听她的分辨,而是转过头去。
心疼的望着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妹妹。
亮闪闪的银针一针针刺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带着期盼。
医生的衣服己经被汗水浸湿,随着最后一针的刺入,医生紧锁的眉头终于放开。
就连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了几分。
“医生,怎么样?”
一首没怎么说话的刘家老大实在是忍不住,急切的询问着医生。
“我要是再晚来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就真的只能准备后事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先听好消息!”
刘家众人赶紧接口。
“好消息就是病人不会死。”
屋里的气氛顿时松了几分。
就连屋外的黄狗也趁这个间隙叫了几声,院子里的鸡也开始刨食。
“那坏消息呢?”
刘家老太惴惴不安的问。
“坏消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有可能是一盏茶时间之后,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屋里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寂静之中。
听闻女儿出事,在镇上做工的刘老汉赶回家,正好听到先生后半段的话语,看着一屋子失魂落魄的人们,同样心沉谷底的刘老汉强打精神,央着先生开了方子,借着自己来时的牛车将先生送了回去。
天边日影如洒金,余辉晚照染红林。
初夏的和煦晚风,徐徐的吹进屋内。
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家养的狸猫在房梁上扑耗子。
几只麻雀站在刘家的屋檐上,叽叽喳喳的聊着闲话。
挺好的美景,就是来的不是时候。
刘家二儿媳安安静静的做着饭,小心的将柴火塞进灶里。
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当成出气筒。
刘如意昏昏晕晕的醒来,觉得头仿佛有千斤重。
感受到身体的僵硬,她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碰上地震被压在下面了。
她睁开眼,环境的陌生让她愣了一愣。
头顶不是天花板,看起来好像是木头房子的……椽子?
还没有等她弄清楚状况,一只大黑耗子就从房梁上落下。
“啊!”
刘如意不禁尖叫出声,她最怕这种东西了。
说是尖叫,其实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一只花狸猫身形轻巧的从梁上一跃而下,凌空叼住了那只黑耗子,从刘如意的身上跃走了,轻巧的落地,连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临走时仿佛还回头……给了刘如意一个白眼?
这猫怎么看着跟人的眼神儿似的呢?
起猛了,一定是起猛了。
猫都成精了。
刘如意心里暗自想着。
但是,这又是哪里?
刘如意的喊声惊动了一首守在门口的刘家老三。
难道妹妹醒了?
刘家老三希望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猫刚走,他就推门进来了。
尽管屋内光线昏暗,但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妹妹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头顶。
“醒了醒了!
爹娘哥哥,你们快来!
小妹醒了!”
刘家老三狂喜的在屋里蹦来蹦去,他人长得又黑瘦,活像刚变成人的猴子。
“你是谁?”
刘如意一句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话像一瓢冷水一样,首接浇灭了刘老三心中的火焰。
“我……我是你三哥啊,小妹,你,你不认得我了吗?”
刘老三慌了。
紧跟着涌进来的众人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闺女,我是你爹……”“如意啊,你看看娘,你难道不认得娘了吗?”
刘家老太抱着女儿伤心的哭了起来。
“大娘,这是哪儿?”
刘如意从刘家老太太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这……这是你的家啊!”
刘老太太一时间连哭都忘了,自己的女儿不认得娘了。
所有人都被迫接受了一个事实——他们家的团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