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响彻整个小院,伴随着屋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李云秀猛地睁开眼,脑袋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头,却愣住了——这双手,竟然瘦小而粗糙,指尖上布满了裂口和茧子。
她愣了几秒,抬眼打量周围,顿时怔住了。
眼前是间简陋的土坯房,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墙角的搪瓷脸盆己经掉了漆,桌上堆着一摞旧书,还有母亲缝补过的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煤油味,仿佛一下子将她拉回了那个贫瘠的年代。
“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医院吗?”
李云秀猛然坐起,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一刻她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摇着头说她病情太重,手术己经来不及了。
她拖着一身病痛,想起自己碌碌无为的三十年,眼泪模糊了双眼。
可现在……她的目光落在墙角挂着的日历上,1978年3月6日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1978年?
不可能!
她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冰冷的地板让她一颤。
这种寒意,她无比熟悉,小时候每个冬天,她就是这样光着脚在这间屋子里跑来跑去的。
“李云秀!
你还赖在床上干什么?
程家的人马上就来了!”
院子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粗嗓音带着不满和焦急。
李云秀的心狠狠一跳,脚步踉跄着跑到门口,颤抖着推开虚掩的木门。
晨雾未散,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
鸡群在地上扑腾着,几只灰扑扑的鸭子咕咕叫着。
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拎着个破旧的竹篮,头上还裹着一条深蓝色的头巾。
那张脸……年轻了二十岁,眼角的皱纹还不深,鬓角的白发也还没爬上来。
“妈?”
李云秀的声音颤抖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你这丫头,喊什么妈?
赶紧给我出来!
程家马上要来了,还想赖着不成?”
李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埋怨,但更多的还是焦虑。
李云秀站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酸涩得发慌。
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竟然真的还活着!
记忆中,母亲在她二十五岁那年病逝,留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她曾无数次梦见母亲,却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她。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到了1978年。”
李云秀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粗布做的旧衣裳,指尖触碰到衣角上的补丁,冰冷的现实像是一记耳光,将她彻底拍醒。
她真的回到了那个被退婚的早晨!
前世,这一天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程家带着退婚书上门,将她这个“赔钱货”羞辱得体无完肤,全村人都看着她笑话。
她哭天抢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却只能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之后,她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活得小心翼翼、窝窝囊囊,首到三十岁病逝,才彻底结束了那一生的苦楚。
可是现在……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李云秀,你听好了,这一世,绝不能再让人踩在你头上!”
她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李云秀,你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出来!”
李母的催促声再次传来。
李云秀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村里的人己经围了过来,程家的程母站在人群中,手里攥着一封退婚书,脸上满是得意与鄙夷。
程志国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眼底满是嫌弃。
“李云秀,这婚,我们程家退定了!”
程母声音尖锐,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你这种穷酸丫头,怎么配得上我家志国?”
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哎哟,这李云秀真是命苦,被退婚了。”
“程家儿子可是有正式工作的,谁愿意娶个穷丫头?”
李云秀的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她看着程母手里的退婚书,冷笑一声:“退婚?
好啊,我成全你们!”
她上前一步,从程母手里一把夺过退婚书,冷冷地扫了程志国一眼:“程志国,你给我听清楚了!
从今天起,我李云秀和你程家再无瓜葛!”
程志国被她的目光震住,脸色一僵:“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程家攀不起我李云秀!
这退婚书,我收下了,以后别来后悔!”
她的话音一落,围观的村民顿时哗然,谁也没想到一向胆小懦弱的李云秀竟然敢这么说话。
程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还敢嘴硬!
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嫁出去!”
李云秀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留下满院子的嘲笑声与议论声。
她靠在门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而决绝。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要活出个人样,要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后悔!